醉若成欢_第8章_醉若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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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若成欢_第8章

  再之後,两个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被放出房间时,他几乎崩溃了。

  舅舅说,你哥哥能做的事情,你就不能做吗?

  那时唯一的念头是,如果是毓臻,自己一定不会觉得那麽地脏。

  终究抵不住软弱和想念,他第二次逃走了,跑到盛京,蜷在三王府的树上,看了半夜。

  双生哥哥和毓臻,就是他全部的救赎。

  那时候的毓臻,是皇子,是对手,是高高在上的,是哥哥的。

  可是,现在的毓臻已经不是皇子了,坐在皇位上的人已经是他了,哥哥已经死了,为什麽他还不能要一个毓臻呢?

  昏昏沈沈地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自远而近,之後便听到眠夏低唤了一句:“皇上?”

  “如何?”

  “回皇上,静王回府後,静王府里请了大夫,伤都上了药,也没什麽大碍,只是入了夜有点高热。”

  凤殇半坐起来,望著帐上的人影,半晌又问:“有人照顾麽?”

  “似乎是寄住在静王府的一位小公子在守著。”

  “小柳……吗?”凤殇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想起了密探口中说起的那个少年,突然抬头,“传旨下去,就说朕体念静王,听说他伤势颇重,接入宫来让御医诊治,好生修养。明天的早朝就免了。”

  “是。”眠夏应了,便要转身去宣。

  凤殇又叫住了她:“还有,让御医先过来候著,静王来了,就送到偏殿去。”

  眠夏愣了愣,下意识便问:“让静王住在凤渊宫里吗?”

  “不行?”凤殇皱了眉。

  “皇上,这似乎……”

  凤殇不想再听,打断道:“没有似乎,就这样吧,快去。”

  “……是。”

  等眠夏去宣旨,凤殇也爬了起来,没有惊动其他人,自行著好了衣物。

  他这边动作迅速,却偏偏等了大半个时辰,毓臻才被送到凤渊宫来。

  看到毓臻因为伤病而变得晦黯的面容,凤殇的脸色就先跟著沈了几分。

  御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把毓臻身上的药重新换上时,凤殇在一旁看了片刻,就匆匆地转过了脸走开,直到换好药,才又重新站回原处。

  切过了脉,御医列下药方,又让人熬好了药,送到房间里来,凤殇才将其他人都挥退了,独自一人捧了药坐到了床边。

  因为病弱,毓臻脸上的温柔也罢,嘲弄也罢,早就散尽了,只是一片干净平和,凤殇几近贪婪地看著他。

  只有这一刻,两人相对,人前的温柔尊重,人後的憎恨嘲弄都没有了,毓臻只是安静地在自己眼前,任人摆布。

  “对、不起。”小声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凤殇却微微垂了眼,脸上泛起一抹薄薄的红。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安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真好啊,都不会拒绝人……”凤殇低喃一声,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上毓臻的眉,然後是眼,半晌收了回来,只是痴痴地望著。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拿著一碗药,眼中是满满的温柔。

  然後,他含了一口药,吻上了哥哥的唇。

  凤殇看了手中的药一阵,用牙轻磨了磨下唇,抬手含了一口,又看了一眼,终於微微俯身,一闭眼吻了下去。

  第七章

  口中的药粗糙苦涩,凤殇紧紧地闭著眼,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心中一荡,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去,挑开毓臻的唇,缓慢地试探著,将一点点药渡过去。

  药自然而然地滑入毓臻喉咙,一口药尽,凤殇却舍不得放开,依旧小心地挑逗著,片刻竟感觉到了毓臻的回应。

  心里漏了一拍,掠过一抹异样,却说不上是难堪心虚还是羞涩欢喜,凤殇慌忙放开了毓臻的唇,便看到毓臻的眼微微开了一线,似乎看见了自己。

  凤殇更是发窘,正要躲闪著站起来,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捉住了手腕。

  “怜儿!”

  毓臻迷糊间只感觉到自己捉住了一个人的手,恍惚看去似是怜更,隐约感到那个人想要挣扎著离开,下意识就叫了出来,手上加大了力度,不肯放开。

  “放手!”有人低喝一声,分明便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声音,毓臻心头一震,又多了几分清醒,勉强地想要睁开眼,哪知眼睛还来不及睁开,手里捉住的那个人就先挣扎了起来。

  高热未退,毓臻眼前只是一片朦胧,心里慌得很,他下意识便口齿不清地叫了起来:“我不放,我不放,我再也不放了……怜儿,怜儿,不要走……”

  凤殇听得一阵胸闷,咬紧了牙不再吭声,毓臻的手也用不上多少力,他只是一发狠,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毓臻低哼了一声,慢慢地张开了眼。

  眼前只有凤殇一人,站在床边,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看著他。

  茫然了一阵,毓臻终於反应了过来,猛地缩回了手,张了张口,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啷”一声,凤殇像是把什麽甩了出去,地上溅了一地暗黄,他恨声道:“你就只惦记著个死人!死人永远都不会给你喂药!外面人人盼著我的恩宠,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般不识好歹,怎麽,怎麽我……”说到最後,话说不下去了,眼却是充血的红。

  高热让毓臻一阵阵晕眩,凤殇这麽一轮轰下来,只听得毓臻两耳空鸣,半晌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你……”

  只是那麽一声,却像是触中了凤殇的痛处,他只差没当场跳了起来,连看都没再看毓臻一眼,咬牙切齿地吼道:“就是我给你喂药,用你喂哥哥的方法,那又怎麽样!又怎麽样!睡也睡过了,吻也吻过了,你不愿意也不能怎麽样!死人永远都不会给你喂药!你恨我,因为我逼死哥哥,可是明明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明明是早就说好的,你怎麽就不恨他?是你自己去给凤临的人通风报信,才让我有机会把哥哥派出去,你怎麽就不恨自己?你再恨……再恨,哥哥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我一个,你愿意不愿意都只有我一个了!我长得不像他吗?我比不上他吗?我不能代替他吗……”

  听著凤殇一句句吼出来,毓臻渐渐清醒的心中一片酸痛。

  一直以来在人前对凤殇恭谨温顺,人後百般冷落,只是自私地想要让心中的埋怨有个发泄的去处。

  凤殇说的他其实都知道。是自己那时不肯死心,向凤临皇室通风报信,才会让他们的计划有了一个借口,让怜更出使凤临。之後让毓弋带兵潜入,s_h_è杀怜更,让凤临失去人质,这种种种种,早在怜更出发前,就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了。

  那本来就是说好的,是那个人心甘情愿甚至亲手设计的,怨不得谁。

  凤殇却一直一直承受他的怨恨,不但没有罚他欺君,反而处处讨好,这才让他毫无顾忌地继续放任自己吧?

  酸楚渐渐淡去,眼前的凤殇反而让毓臻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了。

  看那气得语无伦次直跳脚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之上的冷峻肃静?哪里还有贵为天子的半分尊贵?简直就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跳起来反抗一般。一边气冲冲地叫著“睡也睡过了,吻也吻过了”,问著“怎麽样”,还夹著掩饰不住的慌张,连“你愿意不愿意都只有我一个了”这样蹩脚的威胁之话都说出口来了。

  这样的凤殇,反而更像一个人。埋在天下之主的面具之下,倔强而孩子气的灵魂。

  毓臻看著凤殇那张酷似怜更的脸,看著他因为气极而浮起的半分苍白,越发与心里惦念著的那个人相像。

  虚弱的模样,生气的模样,让人怜惜。

  “好了。”见凤殇一直吼著,声音都有点哑了还不肯停下来,毓臻也没有精神去分辨他说了些什麽,下意识地只想把他叫住。

  凤殇只是愣了愣,脸色越发泛白:“你不想听我说话,不想见我,我就偏要说,偏要你天天见著!反正你也是讨厌我的,反正你……”

  “别闹了,不累吗?”听著凤殇不可理喻的话,毓臻禁不住觉得好笑,吸了口气提高了声音。

  “我就是要闹……诶?”一时反应不过来,凤殇的话说出口了才半路打住,有点愕然地睁大了眼。

  完全是少年稚气的态度,毓臻的目光不禁一柔,如果是怜儿……暗叹一声,毓臻维持著一脸平淡,只是放轻了声音,道:“这麽闹腾,大半夜的,不累吗?有什麽的事,以後慢慢跟我说。”

  大概是毓臻从未在两人独处时这麽跟他说过话,更别说那话里的一抹柔软了,凤殇怔在原地,连手都不知该放哪里了,只是低低地“诶……诶?”了几声,说不出话来,脸上干净而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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