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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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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楚国的黑甲武士冲进来的时候,众人只忙着恐惧了,根本没有看清楚带头的黑甲武士是谁,再者说了,大家谁也想不到,堂堂一个国君,竟然会扮作楚国士兵冲进大殿里。

  而在场众人之中,很多使臣和国君都认识齐侯,再加上齐侯在楚国呆了一段时间,因此楚国的卿大夫们也认识齐侯。

  那黑甲武士一抬头,何止是厉王王子吓了一大跳,就连众人也都吓了一大跳,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惊呼声。

  厉王王子大喊了一声:“你?!”

  随即就说:“这……这不可能!”

  他说着,厉声大喊说:“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快给我抓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厉王王子大喊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儿动静,殿上变得静悄悄的,那些黑甲武士手执长剑,却没有动弹,完全像是一个个雕塑一样兀立着。

  厉王王子更是受惊吓,大喊:“做什么呢?!愣着干什么?!你们是呆/子吗?!杀啊!给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抓起来!!”

  他喊着,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吴纠这个时候笑了笑,似乎也不着急,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厉王王子感觉自己被吴纠嘲笑了,瞪着眼睛,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官袍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年轻男子在二十岁出头,连吴纠这个三十而立的人沉浮官/场,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就更别说这个刚刚及冠,在古代便是刚刚成年的年轻人了。

  那年轻人乍一看十分不起眼,扔在人堆儿里根本看不出来,额头有些大,眼睛有些小,鼻梁到是高/挺,但是鼻尖有点尖,还往下压,看起来带着几分刻薄的面相,嘴唇还有些薄。

  然而这个人面带微笑,一笑起来竟然有一种让人惊艳的感觉,正是潘崇。

  潘崇从外面走进来,厉王王子一看到潘崇,立刻大喊着说:“潘崇!!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士兵为何不听话!”

  潘崇惊讶的说:“什么?不听话?这不可能,崇的队伍是满楚国王宫,最训练有素的队伍了,您不信?崇便来试试。”

  他说着,立刻凝住微笑,眯起眼睛,立刻喝道:“我楚国武士听令!”

  他一说完,那些黑甲武士立刻喝道:“是!”

  声音整齐划一,恨不得掀开路寝宫的房顶冲上天际,十分震慑人心。

  潘崇厉声说:“将这些谋反贼子,一并抓起!”

  潘崇说完,黑甲武士瞬间开始行动,跪在地上的楚国卿大夫们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呼啦”一声,那些黑甲武士已经扑过来了。

  葆申吓得面无人色,这似乎有些超出葆申的预料,葆申大喊着:“你们做什么?!要犯上吗?!”

  他喊着,还是被黑甲武士给扣了起来。

  厉王王子似乎会点武艺,“嘭!!”一声挣脱一个黑甲武士的桎梏,调头就想要逃跑,“嗤!”一声,突然一把宝剑就搭在了厉王王子的脖颈上。

  厉王王子一惊,侧头一看,竟然是一身黑甲的齐侯,齐侯手执宝剑,悠闲的搭在他的脖颈上,笑着说:“楚国新王的登基大典还没有结束,贵客要去哪里?”

  厉王王子深知齐侯的武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脸上全是死灰,瞪着一脸微笑的潘崇,喝道:“潘崇!!!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潘崇拱手,谦恭的说:“您言重了,潘崇虽是小人,但胜在有眼光,知道弃暗投明。”

  他这么一说,厉王王子和葆申脸上都是一片绝望,果然是潘崇背叛了他们。

  吴纠此时则是笑眯眯的,伸手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袖袍,说:“诸位国君,诸位使臣,今日寡人的登基大典,有劳各位看了一场热闹,揪出了许多老鼠,寡人实在不胜感激。”

  众人这么一听,有人惊讶,有人佩服,也有人一脸紧张后怕。

  这事情还要从祭祀大典之前,潘崇来找吴纠投诚说起。

  那天潘崇来找吴纠,表明自己的身份,潘崇乃是楚国宫中一个小队长,身份并不高,但是因为他的队伍训练有素,因此被葆申相中。

  那日潘崇找到吴纠,说出葆申曾经见过天子使臣,并且收下了一卷文书,不过潘崇不知文书内容是什么。

  虽然潘崇不是知道文书内容的,但是其实他多半知道葆申要做什么,毕竟葆申要利/用他的军/队,而且命令潘崇劫持齐侯。

  潘崇将葆申的计划说了一遍,这其中就有厉王王子。

  当年楚武王继位的时候,对外说明已经杀了厉王王子,谁知道厉王王子其实是逃脱了,逃亡到其他国/家去。

  周国一直是诸侯国逃亡的避难所,因为大家不敢真的打到周国去,厉王王子其实就是逃到了周国洛师去。

  楚国这些年越发强盛起来,厉王王子因为年纪大了,也是力不从心,根本没有了宏图斗志,因此就安心在洛师窝着,准备养老了。

  厉王王子本不想篡位,但是后来他接到了天子胡齐的消息,天子告诉他,机会来了,他可以配合葆申,只要他配合葆申,就能重登王/位,因为厉王王子也是正统的楚国血脉,因此并不算是篡位。

  厉王王子一听,这计划十分好,于是便同意了胡齐的意见,被胡齐护送,偷偷前往楚国。

  那么厉王王子是怎么入楚的呢?其实很简单,厉王王子混在了鲁国贺喜的队伍之中,堂堂正正就走了进来,根本没有人拦/阻。

  葆申厉王王子的计划是统/一的,他们便是想在吴纠登基之时,将他从王/位上拽下来,但是他们手头里根本没有重要的东西可以威胁吴纠,于是葆申便相中了齐侯。

  齐侯用五万大军送吴纠入楚,可见对吴纠是很上心的,而吴纠自从进入王宫之后,就让齐侯在小寝宫住着,因此葆申看得出来,吴纠和齐侯的关系并非一般,用齐侯威胁吴纠,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葆申就策划着,劫持齐侯的事情,当时因为潘崇没有协同左司马在宴席路上伏击吴纠,因此被葆申怀疑了一阵,还重重责罚了一番。

  潘崇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葆申的气数已尽,跟着葆申根本没什么前途可言,因此潘崇便偷偷过来投诚,和吴纠演了一场碟中谍的好戏。

  潘崇告诉吴纠,葆申准备在祭祀当天劫持齐侯,为何是祭祀当天?因为祭祀当天吴纠需要去祭祀,而齐侯不是楚国人,定然不能出席,因此趁齐侯身边没人的时候,正好将他劫持走。

  葆申那时候已经不信任潘崇了,因此派的是旁人来劫持齐侯,但是那些人根本找不到齐侯,齐侯已经扮成侍卫,跟随着队伍前去祭祀了。如此一来,本来绑/架齐侯的计划眼看就要失败,但是这时候潘崇就去告诉葆申,他看到齐侯偷偷扮成侍卫的模样,计划有变,如果让自己去抓人,定然能立功。

  潘崇因为告密的事情,又被葆申信任了,而且成功的“抓/住”了齐侯,葆申十分高兴,又开始重用潘崇。

  然而葆申和厉王王子根本不知道,潘崇其实是个双面间谍,他的确抓到了齐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这个不假,但是潘崇抓齐侯只是做个样子,减低葆申和厉王王子的戒心而已。其实齐侯这些日子只是窝起来没有见人,就等着登基大典当天,这帮子老鼠跑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吴纠本想在登基大典之前,将这些老鼠一网打尽的,然而潘崇说不行,厉王王子害怕惯了,这些事情都是葆申在主持,厉王王子几乎不怎么现身,连潘崇都没见过他几面,潘崇没有办法在登基大典之前抓/住厉王王子。

  还有葆申后背的党羽,葆申后背党羽错综复杂,潘崇没有具体的明细,若是只抓/住了一个葆申,仍然后患无穷。

  因此潘崇建议吴纠,便在登基大典上,演一出戏给他们看看,这样既能震慑诸侯,又能抓/住朝中的老鼠,没有任何损失。

  有了潘崇和齐侯的配合,潘崇十分精明,游走在两边做奸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葆申和厉王王子不但没有怀疑他,反而更加信任他,因为潘崇抓朱齐侯有功,因此葆申令潘崇的小队在登基大典那天,包围路寝宫,一有风吹草动,就杀鸡儆猴。

  潘崇的确是包围了路寝宫,不过他如今听令的可不是葆申和厉王王子,而是楚国的新王吴纠。

  潘崇的整个计划,只有吴纠和齐侯知道,剩下便是潘崇自己,再没有旁人知道,齐侯失踪之后,吴纠装作一副着急又震怒的模样,然后又遣人出去找,其实就是分散葆申的注意力。

  果然葆申十分得意,还两次三番前来挑衅,根本不知自己已经中计了,吴纠尝说齐侯是个演技派,其实吴纠的演技飚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如今潘崇的小队包围了路寝宫大殿,而葆申和厉王王子都不知道潘崇已经不是他们的人,地上呼啦啦跪了一片的士大夫们都傻了眼。

  潘崇命令抓人,士大夫们全都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就害怕被抓,然而黑甲武士们动作很快,将那些方才跪在地上的全都抓了起来。

  诸侯们一时间有些混乱,没想到刚想看好戏,结果风向竟然一边倒了,吴纠竟然来了个控场,让人惊讶。

  诸侯们大多是事不关己,之前事不关己是旁观好戏,如今事不关己则是想到,幸好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旁观了一阵,若是落/井/下/石,如今不知下场是几何?

  而最紧张的就属于鲁公了,因为整个计划之中,还有鲁公的参与,若不是鲁公,厉王王子根本没办法进入楚国,若不是鲁公,天子胡齐的书信根本没办法递给葆申,因此鲁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此时脸色也十分苍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在人群后面。

  厉王王子面无人色,他本就没什么斗志,如此一来,斗志更无,被齐侯用宝剑搭在脖颈上,方才那股子嚣张竟然灰飞烟灭了,“咕咚!”一声,不知是吓软/了,还是怎么样,真的给吴纠跪了下来。

  厉王王子一改嚣张的口气,说:“王上!您与我可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我也只是被人迷惑,并不是我的错啊!王上您要相信我,是葆申!葆申!”

  葆申已经被黑甲武士抓/住,听到厉王王子将过错全都推给自己,厉声说:“不是我!怎么是我!明明是鲁公!”

  这球踢得太快,瞬间砸在鲁公脸上,鲁公站在人群中,想要趁机混出大殿,但是大殿已经被包围了,还是他们自己做的恶/果,根本逃不出去。

  鲁公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怎知突然被人点名,所有人“唰!”的将目光全都投射过去,鲁公身边的使臣和国君们全都让开,似乎怕被鲁公牵连。

  鲁公脸色瞬间就变了,说:“你们楚国的事情,干/我鲁国什么关系?不要血口喷人!”

  厉王王子说:“是鲁公!是鲁公!他让我跟着他的队伍进楚国的!”

  鲁公脸色更是难看,说:“大胆贼子!你们丑事败露就想要陷害我鲁国?休得无礼!我鲁国也是泱/泱/大/国,怎可被你羞辱!”

  鲁公撇的真是干净,吴纠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儿。

  葆申立刻说:“老夫是被迷惑的,老夫也只是一时糊涂,求王上开恩,求我王饶命!老夫有证据,这一切都是周王和鲁公迷惑老夫,老夫只是一时糊涂!”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还把天子给揪出来了?

  鲁公厉喝说:“你胡说什么!?”

  葆申立刻说:“我没胡说!我有证据!”

  他说着,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小羊皮,鲁公一看,顿时险些晕过去,那是天子写给葆申的书信,鲁公记得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葆申毁掉书信,哪知道葆申留了个心眼儿,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

  葆申将书信拿出来,颤巍巍的递给吴纠,吴纠眯了眯眼睛,伸手将书信拿起来,展开一看,随即笑了一声,说:“请诸位国君看看,这是否是天子的手记。”

  吴纠将那书信传下去,很快大殿上喧哗一片,来了不少国君和使臣,都是见过天子手记的,如此一看,顿时闹了起来,好端端一个路寝宫,变成了菜市场,大家都不敢置信。

  那封书信上写的十分露骨,胡齐忌惮吴纠和齐国的实力,若是吴纠登基,那么和齐国联手,定然会威胁到洛师,还有吴纠和齐国都有黑火/药,如此一来更是危险,于是胡齐秘密联络葆申,想要葆申和他合作,一起暗/杀吴纠。

  胡齐的嘴/脸全都写在这封信中,诸侯们看了能不咂舌么?

  虽然楚国和齐国若是联/合/起/来,很多国/家也会害怕忌惮,但是就算楚国是外族,齐国可是周国的封国,这些年齐国虽然强大,但是论尊王,可没有人比齐侯更积极了,因此齐国是挑不出道理的,胡齐这么陷害齐国,诸侯们莫不心寒,也莫不自危的。

  诸侯们就想到了,若是强大一点儿,就会被如此忌惮,被痛下杀手,谁还敢忠心于天子?

  大家熙熙攘攘的,吴纠在这时候就“咳嗽”了两声,说:“诸位,这封文书的真伪,还有待/考证,寡人会尽快派使臣前去洛师,与周王会意,询问这封文书的真伪。”

  吴纠说的很客气,其实就是派人去质问胡齐。

  葆申听他这么说,连忙就说:“我王!这书信是真的!是真的!葆申不敢骗人啊!葆申为我楚国忠心耿耿,只是一时糊涂,信了周国和鲁国的谗言,请我王明/鉴!请我王开恩啊!”

  鲁公想要撇清干系,刚要狡辩,这个时候吴纠就笑眯眯的说:“寡人登基,虽然邀请了鲁国,然而鲁公心怀叵测,还将我楚国的叛贼混入宫来,既然鲁公这么不够意思,也别怪寡人不给您面子了……”

  他说着,顿了顿,沉声说:“来人,将鲁公和鲁国使臣,给寡人轰出去!”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鲁国一愣,面子上抹不开,说:“你敢!?”

  吴纠笑了笑,说:“您看看呢?”

  他说着,潘崇立刻招手,示意士兵听令,好几个黑甲武士拔剑相向。

  方才鲁公是想偷偷跑掉,如今士兵撵着他走,为了面子鲁公也不想走,然而那些士兵真的动手,直接把鲁公和鲁国使臣全都撵出了大殿。

  大殿上那么多的朝臣诸侯和使臣,纷纷看了热闹,对鲁国人指手画脚的,鲁公脸上都要烧开锅了,但是气的没有办法,只好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把使臣轰出去,这事儿其他国/家也做过,其实没什么大不得,但是把国君轰出去,这个事儿旁的国/家是万万不敢做的,吴纠是楚国的新王,竟然敢这么做,众人心中更是忌惮的厉害。

  葆申一见,赶紧磕头服软,说:“我王,老臣错了!老臣错了!请我王饶命啊!看在老臣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绕过老臣罢!”

  吴纠低头看着葆申,一身黑色朝袍,显得他身/子高挑,眯着眼睛,淡淡的说:“葆申,寡人不杀你……”

  他这么说,葆申似乎松了口气,吴纠继续说:“你说的没错,你是两朝老臣,辅佐了王父和王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如今寡人登基,大/赦天下,不易见血,因此寡人不杀你。”

  葆申更是松了一口气,却听吴纠说:“但你其罪当诛,罪不可恕,免其太葆与令尹官/位,令葆申在府中自行反省。其同党一并免职,收归天牢候审。”

  吴纠这么一说,葆申一下就跌在了地上,想当年他入楚,被/封为太子的师傅,后来托孤,变成了楚国的令尹,这么多年来,已经变成了楚国的权臣,如今旦夕之间,一切的权/利全都没有了。

  葆申跌在地上,面如死灰,吴纠挥了一下手,士兵立刻过来,将葆申扣起来,拖出了殿外。

  众人纷纷看着葆申,都觉得若自己是吴纠,绝对杀了葆申免除后患,毕竟葆申虽然没有了权/利,但是人脉还在,免不得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但是葆申又是两朝元老,吴纠刚刚登基,若是杀了,的确不好,百/姓可不知道宫中的那些小道道儿,只会知道大王杀了老臣,会寒了民心。

  葆申被拖下去,厉王王子则是一脸死灰,颤巍巍等着吴纠的发落。

  吴纠笑着对厉王王子说:“此贼子冒充我楚国王族,以图反叛,其罪当诛,拖下去侯斩。”

  厉王王子大喝一声,说:“放开我!!我是真的王子!我是!”

  但是他虽然这么大喊,根本没人理他,厉王王子一路大喊着就被拖了下去,因为喊声太大,最后还被人塞住了嘴巴给拖走了。

  一下混乱的路寝宫瞬间变得平静下来,吴纠看了看零零星星的朝臣,剩下来的这些朝臣,有的是不想跪厉王王子的,有的则是还没来得及跪的。

  吴纠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说:“今日寡人登基大典,有赖潘大夫忠心耿耿,巧计擒敌,寡人特封潘崇为上卿咸尹。”

  吴纠的话一出,好多人都震/惊了,纷纷侧目来看潘崇。

  楚国的官/职和中原国/家都不太一样,楚国的丞相叫做令尹,而这个咸尹则是类似于东郭牙这样大谏之官,虽然是谏臣,但是可以打个比方说,官居一品,乃是楚王面前亲近的大臣,无论是民生,还是弹/劾官/员,咸尹都可以劝谏。

  潘崇如此年轻,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经过这一战,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一下变成了上大夫,自然很多人不服气的。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底下小声说:“潘崇年纪轻,没有功绩,王上一下给他这么高的官/位,恐怕有人不服罢?”

  那人想要浑水摸鱼,说话的声音很小,还在人群之中,以为吴纠没听清是谁在说话,吴纠则是笑眯眯地说:“彭宇大人的意思,是谁不服?”

  彭宇没想到被点名了,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彭宇这个人,是楚国的大夫,葆申本就姓彭,彭宇和葆申是沾亲带故的,彭家本全都是申国人,跟随着葆申入楚,当年熊赀将申国攻打下来的时候,便用册封了彭宇这个人为申公。

  因为楚王是王的级别,因此他可以册封公侯,就像诸侯因为是公侯的级别,因此诸侯册封的地/方/官就叫做子爵一样。

  当时楚王熊赀将申这个地方收归为邑,随即分给了彭宇,让他作为申公,管理申地。

  可是后来楚国与齐国开仗的时候,申国和邓国的旧部开始反/抗,彭宇根本没办法压/制申地的起/义,很快被推/翻了,彭宇仓皇逃到郢都城来避难,想要朝/廷搬救兵跟他杀回去,但是那时候楚国内乱的厉害,谁给他搬救兵?

  于是彭宇一个被/封的申公,一下落的有名无实,如今申国和邓国也算是有功,彭宇更别想要作为申公了,在加上彭家的主心骨葆申被扳倒,彭宇自然对吴纠怀恨在心,便想要挑/拨离间。

  只是彭宇没想到,吴纠耳朵这么厉害,而且还点名道姓的。

  彭宇瞬间不敢说话了,缩在人群中。

  吴纠则是笑眯眯的说:“寡人不管你生在何地,寡人不管你长在何地,寡人也不管你是年轻还是年长,寡人亦不管你的血统是尊贵还是低微,寡人……要的是你们的忠心。”

  吴纠说着,展开黑色的袖袍,指向潘崇,说:“潘崇有这份忠心,冒着危险替寡人清除朝中奸佞,乃是一等功劳,寡人若不赏,便是不分忠奸,不辨是非,只会寒了人心。”

  潘崇很顺从的立刻拱手说:“谢我王恩典,我王英明!”

  潘崇这样说出来,旁边也有人赶紧拱手说:“我王英明!”

  “我王英明!”

  “我王英明——”

  一时间大殿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赞颂生,潘崇立刻又说:“恭迎我王登基!”

  吴纠笑了笑,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转过身来,揽着自己黑色的袍子,终于慢慢走上了路寝宫的主/席台阶。

  吴纠一路走上去,众人都屏住呼吸,直到吴纠坐在楚王的席位上,楚国众臣立刻跪地山呼:“拜见我王,我王万年!”

  其他国/家的使臣和国君也都拱手说:“恭喜楚王登基!”

  众人都是看了一场热闹,然而也不只是看了一场热闹,更看到了吴纠的手腕,胡齐与葆申联/合/起/来,想要扳倒吴纠,还找来了厉王的王子,结果却如此凄惨,鲁公还被轰出了大殿,这一场登基可谓是兵不血刃,十分精彩。

  吴纠稳稳当当坐在席上,对于一个执/政者来说,他太年轻了,纵眼望去,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后世历/史,对于一个执/政者来说,三十岁以前都是渺小青涩的,嬴政十三岁继位,三十九岁才称帝,汉武帝十六岁登基,三十岁才开始他的宏图霸业。

  然而吴纠这个年轻的执/政者,却一点儿没有手软,将场面完全掌控在了手中,何止是给了楚国大臣们一个下马威,还给了所有诸侯一个下马威。

  齐侯趁着方才的时间,已经去旁边的小殿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换上了黑色的朝袍,款款走进来,正好赶上大家进献贺礼。

  齐国使臣单子正手中托着一个很大的锦盒,慢慢走过去,跪拜在地上,行了大礼,恭敬的说:“子正奉寡君之命,特意献上贺礼,请楚王过目。”

  吴纠笑了笑,他不知道齐侯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贺礼,笑着说:“哦?让齐公费心了。”

  齐侯笑着说:“楚王何不打开看看?定然是让楚王欣喜的东西。”

  吴纠不知是什么,不过齐侯一说欣喜,吴纠就莫名心慌,因为他又想到了和氏璧的小笼包,当时齐侯也是这么说的。

  吴纠命人前去将锦盒打开,随着“咔!”一声,锦盒一下打开,袒露/出里面的贺礼,竟然是一块已经被雕琢完美的方形玉石……

  和氏璧!

  “和氏璧!”

  “是和氏璧……”

  “我楚国的国宝又回来了!”

  竟然真的是和氏璧,如今的和氏璧已经被打磨掉了外面灰白色的杂石,已经袒露/出里面润白的本色,不止如此,和氏璧还被雕琢了,并非雕琢成了小笼包,而是一块方形的官印。

  吴纠惊讶的睁大眼睛,那官印上盘踞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精美华贵,又霸气十足,雕工精湛,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楚国人都知道和氏璧已经被葆申献出去求和,很多人都责怪葆申,竟然将国宝献了出去,与鲁国的岑鼎一般,和氏璧代/表的也是楚国的国体和国威,献出和氏璧,无疑就是献出楚国的尊严。

  如今和氏璧又回来了,楚国的卿大夫们如何能不高兴?

  那和氏璧绽放着夺目的光彩,静静的安放在锦盒之中,诸国的使臣和国君一看,全都傻了眼,这玉石硕/大,而且颜色漂亮,通体润泽找不出一丝瑕疵,实乃是宝物。

  吴纠看到和氏璧,又惊讶,又后怕,幸好齐侯关键时刻没有给自己雕刻一个硕/大的大笼包……

  吴纠笑着说:“齐公厚礼,寡人谢过,”

  齐侯对着吴纠也拱了拱,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气定神闲的说:“齐楚两国本就交好,孤若是不献上一份薄礼,恐怕被人笑话了去,只要楚王喜欢便是,不值什么。”

  这和氏璧乃是传世国宝,所有人看在眼中都拔不出来,而齐侯却说不值什么,吴纠就静静的看着齐侯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

  登基大典虽然有一时的混乱,不过还是顺利结束了,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晚宴在黄昏举行,众人便纷纷散去,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还要进宫赴宴。

  吴纠从内殿直接走到小寝宫,等了一会儿,齐侯才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恭喜二哥了。”

  吴纠笑着说:“还要感谢君上配合。”

  他这么一说,齐侯立刻凑过来,伸手搂住了吴纠,吴纠见殿里还有寺人和宫女,赶紧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齐侯搂着吴纠,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抬手摸自己脖子,说:“二哥,你快给孤看看,孤是不是被砸坏了,潘崇那小子,也不知下手轻点儿。”

  吴纠笑着说:“没有砸坏,怕是砸傻了。”

  齐侯说:“好啊,二哥长本事了,如今二哥是楚王了,就消遣起孤了,让孤好生伤心。”

  齐侯这么说着,就差挤眼泪了,吴纠看着肚子直疼,特别想笑,不过齐侯被砸了一下也是真的,毕竟他们要演戏给葆申看。

  齐侯这个人,平时都不感冒发烧,更别说被人砸一棍/子了,吴纠自然也是心疼的,说:“纠让医官来给君上看看罢。”

  齐侯说:“不要,就要二哥看看。”

  吴纠看他“耍赖撒娇”,十分没有办法,给他看了看脖子,似乎没什么事儿,毕竟齐侯皮糙肉厚的。

  齐侯说:“孤为了二哥的大业都受伤了,二哥有没有点儿什么表示?”

  吴纠狐疑的看着齐侯,齐侯笑着说:“二哥这些日子繁忙,都没有给孤做好吃的,孤想吃二哥做的吃食了。”

  吴纠一想的确是这样,自从入楚之后,十分忙碌,别说是做好吃的了,连吃个饭都匆匆忙忙的。

  这样一番下来,十分的疲惫,其实吴纠也有些怀念理膳的感觉了,十分放松,看着齐侯吃自己做的膳食也很放松,还有成就感。

  吴纠笑了笑,说:“反正还有些时辰,那纠换了衣裳,现在就去给君上做点来。”

  齐侯笑眯眯的按住要起身的吴纠,说:“别忙,二哥穿这身好看,孤想看二哥穿这身理膳。”

  吴纠惊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朝袍还没脱/下来,齐侯竟然让他这么去理膳?衣袍那么宽大,非烧了不可,不过齐侯坚持,就差撒泼打滚儿了,吴纠也没有办法。

  吴纠让子清先去膳房,将膳夫都遣散了,不然自己穿着朝袍过去理膳,估计会把人给吓死。

  楚国王宫中有好几个膳房,比齐宫要大得多,子清很快就安排好了,吴纠和齐侯走进膳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膳夫了,膳夫们都去其他膳房忙叨晚宴了。

  吴纠进去,先把宽大的衣袍全都掖起来,袖子卷起来,露/出白生生的手臂,衣摆也放在腰带里,齐侯则站在一边看吴纠的动作,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吴纠整理着衣袍,突然觉得有点后背发紧,转头一看,就看到齐侯那赤/裸的目光,满含情/欲,差点把吴纠给烧穿了。

  吴纠只好回过头来,赶紧准备东西理膳,说:“君上想吃点什么?”

  齐侯则是笑着说:“二哥做的,孤都喜欢。”

  吴纠挑了挑眉,听齐侯这么深情款款的说情话,便笑着说:“那就咸粽子蘸糖蜜了?”

  齐侯一听,顿时给噎着了,似乎已经脑补出了吴纠很久之前做的那个海鲜咸粽子,还要粘上蜂蜜?那味道简直已经从脑子里钻到了嘴里,实在……

  齐侯满脸纠结,皱了皱眉,一脸嫌弃。

  吴纠也只是说说看,他知道齐侯的口味,标准的北方人,菜吃咸的,点心吃甜的,对于齐侯来说,粽子是点心,自然要吃甜的,海鲜粽子还沾上糖,足够齐侯吐一年的。

  因为齐侯这次有功劳,因此吴纠只是说说顽,还是打算给齐侯做点好吃的。

  吴纠看了看手头的食材,都特别新鲜,其中一块牛肉颜色非常好看,吴纠便将牛肉拿过来,准备剁馅儿,给齐侯做个牛肉酥饼吃。

  一看就知道,楚国王宫的生活要比齐公奢华的多,膳房里的东西都十分齐全。

  吴纠快速将牛肉剁成馅儿,然后又开始和面,齐侯一看到吴纠在和面,立刻躲得远远的,似乎想起了上次和面那不愉快的经历。

  吴纠一个人快速的忙叨上,本是不入流的理膳,然而在吴纠手上,竟然能生出花来,动作优雅又流畅,看的齐侯饿得厉害,不只是肚子饿,还有一种想要将吴纠生吞活剥的感觉。

  吴纠感受着齐侯火/辣辣的视线,无奈继续低头理膳,齐侯站的都累了,干脆一翻身,在旁边的水缸上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吴纠忙叨。

  齐侯没吃过酥皮的馅饼,酥皮的东西在这年代并非没办法做,但是十分难做,特别考验技术。

  吴纠将馅料儿调味,还没包进面中,齐侯已经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饿得不行了。

  很快一个个饼子就准备下锅了,等饼子两面变的金黄蓬松,牛肉特有的香味就蔓延了出来,充斥着整个膳房。

  齐侯闻着香味儿,差点流口水,牛肉馅饼的味道十分厚重,经过吴纠的调味,变得很香,但是又没有那么冲的膻味儿和腻味儿。

  齐侯连忙凑过来,笑着说:“二哥,能吃了么?”

  吴纠见他馋的,便把馅饼盛到盘子中,递给齐侯,笑着说:“小心烫口。”

  齐侯接过盘子,已经迫不及待,用筷箸拨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刚刚出锅的酥皮,那叫一个酥脆,散发着一股焦香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喷香,一口咬下去,里面的牛肉汁水就喷了出来,烫的齐侯“嘶嘶”了好几声。

  吴纠连忙用帕子给他擦嘴角,齐侯却不怕烫,连忙将酥皮饼子里面流/出来的汤汁啜掉,又咬了一大口,牛肉馅儿十分抱团,特别实在,一看就是好肉,咬下去肉饼弹牙,外焦里嫩,牛肉不老,鲜/嫩多/汁,味道醇厚却不腻,齐侯吃过那么多牛肉,就数这个最好吃。

  齐侯吃了一口,连连说:“好吃好吃,二哥好吃!”

  吴纠十分无奈,把其他几个熟了的饼子也盛出来,吴纠盛出来一个,齐侯就吃光一个,盛一个吃一个,那速度可谓是惊人,等吴纠把最后一个饼子盛出来,齐侯已经把前面的都解决了,满嘴的油光,一脸满足,还对着吴纠露/出优雅的微笑,吴纠眉头都忍不住狂跳了好几下。

  齐侯将最后一个饼子吃了三分之二,突然想起来了,吴纠做了半天还没吃饭,连忙将虎口/中的饼子剩下来,殷勤的递给吴纠,说:“二哥你也吃。”

  吴纠挑了挑眉,低头看着盘子里,带着牙印儿的饼子,十分的嫌弃,齐侯却不依不饶的让他吃,吴纠没办法,只好吃了那最后三分之一的饼子,齐侯还殷勤的给他擦汗。

  两个人吃了午饭,吴纠又要开始试晚宴的衣裳了,忙碌了一阵,很快就到黄昏了。

  吴纠从小寝宫走出来,因为天气转暖,吴纠换了一身衣裳,虽然没有朝袍那么华丽,但是看起来是十分雍容,简练的黑色衬托的吴纠清冷而高贵,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会的禁欲气质。

  吴纠没有带冠冕,而是高高竖/起黑色玉冠,他这身打扮,和齐侯简直是就是情/侣服。

  齐侯仔细的打量着吴纠,笑着说:“二哥真好看。”

  吴纠笑眯眯的说:“君上也还不错。”

  齐侯挑眉说:“嗯?只是还不错?难道没有把二哥迷的神魂颠倒么?”

  吴纠笑着说:“还差一点儿。”

  齐侯说:“差在哪里?”

  吴纠一笑,伸手挑了一下齐侯的下巴,因为他比齐侯矮了很多,因此需要仰着头,对着齐侯的耳朵轻笑说:“嗯?差在……穿得太多了。”

  齐侯一愣,似乎没想到被吴纠给调/戏了,吴纠则是哈哈一笑,仿佛占了便宜,快速就走了,齐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被调/戏了竟然满脸欣喜,说:“二哥,那回去孤脱给你看啊?”

  吴纠听他说话这么大声,旁边的寺人和宫女不明所以,全都侧目看过来,吴纠突然觉得很头疼,自己不该脑子一抽就去撩齐侯的……

  两个人走进宴厅,宴厅里已经很多人了,因为这次是登基大典之后的酒宴,因此非比寻常的隆重,人头攒动着,纷纷攀谈起来。

  吴纠和齐侯走进去,立刻变成了焦点,很多人都跑过来恭维,吴纠笑眯眯的与大家拱手,随即走上了主/席台。

  吴纠走上主/席台,众人都安静下来,吴纠便笑眯眯的说:“今日是寡人登基的日子,各国国君与使臣远道而来,寡人不胜感激,特摆筵席,请各位国君与使臣务必尽兴。”

  众人立刻对吴纠拱手,吴纠笑着说:“国君与使臣不必客气,请入席罢。”

  众人这才纷纷入席,很快歌女和舞/女鱼贯而入,女酒捧着美酒娉婷走来,纷纷给众人斟酒劝酒。

  楚国的宴厅十分宏大,众人坐的满满当当,纷纷举杯庆贺,仿佛早上那场兵变是幻觉一样。

  宴厅上的气氛非常热烈,众人自/由敬酒之后,很多人跑过来与吴纠敬酒。

  吴纠孑然一身,根本没有夫人,也没有子嗣,众人只是听说吴纠心中有个白月光,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吴纠身为楚王,身边连个小妾也没有,更别说儿子女儿,楚国也算是后继无人,这样一来,各国使臣和国君都跑过来给吴纠说婚事。

  宴席上有带着女眷的,纷纷把自己的女儿引荐给吴纠。

  方才在路寝宫中,很多人都见识了吴纠的手腕,虽然楚国刚刚经过战乱的洗礼,百废待兴,但是俗话说得好,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国相对于周边的小国来说,仍然十分强大,自然有很多人想要攀关系。

  吴纠招架着各种使臣和国君,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吴纠身边围着许多人,这个时候方才吃了瘪的彭宇在旁边绕了好几圈,想要走过来巴结巴结。

  彭家的主心骨倒/台了,但是彭宇可不甘心和葆申一起倒/台,还想趁着葆申倒/台的机会,接替彭家家主的位置,因此在旁边饶了好几圈,终于举着酒杯走过来敬酒。

  彭宇笑着说:“我王万年,小人敬我王一杯。”

  吴纠看了看彭宇,笑着举了举酒杯,然后一口饮尽,彭宇赶紧说:“我王/爽/快,乃是我楚国作风,恭贺我王大喜。”

  吴纠没有说话,彭宇有一瞬间很尴尬,随即便小声说:“我王,彭宇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纠笑眯眯的说:“那还是别讲了。”

  他这么一说,彭宇差点噎死,咳嗽了好几声,说:“这……这事情十分紧急,彭宇放在心中,总觉不好,还是讲出来罢……”

  他说着,生怕吴纠不听,连忙说:“我王,这申国反贼最近如此猖獗,还有申国前朝逆贼跑出来反叛,致使申地民/不/聊/生,彭宇敢请我王派兵,让彭宇平定申地叛贼。”

  吴纠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因为之前齐国需要攻克楚国的四路大军,因此与申国和邓国的旧部合作,楚国大败,申国和邓国已经开始成功独/立起来,不过这两个国/家的旧部虽然复国独/立,但是因为吴纠的缘故,所以依然是归顺楚国的,是楚国的附属国/家。

  虽然从大面上来看,申国和邓国还是归顺楚国的,但是从内部来看,这个归顺是不一样的。

  因为熊赀灭掉申国和邓国之后,又各自册封了申公和邓公,彭宇就是这个申公。

  如今申国复国,虽然归顺楚国,但是申公已经不可能是彭宇来做,彭宇如今还没被罢官,但是已经被架空了,从申地被赶了回来,不敢回去。

  彭宇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吴纠给他兵马,让他带兵打回去,自己重新做申公。

  吴纠还没有反驳彭宇,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过来,那年轻人吴纠面生,并不认识,惊讶的说:“叔父,你这样说,岂不是要陷我王于不义么?”

  彭宇一下就蒙了,转头一看,也看到了那年轻人,其实那年轻人说得对,吴纠和申公邓公都有协议,用人的时候谈了协议,如今用完了,申国和邓国也还是归顺的,吴纠若是给彭宇派兵,便是不守信用的小人了。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是不好直接说出来罢了,没想到那年轻人竟然直接说出了口。

  吴纠不由有些惊喜的看着那年轻人,年轻人管彭宇叫叔父,应该也是彭家的人,彭宇立刻说:“你懂什么,一边去。”

  那年轻人只是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性子似乎耿直的厉害,便说了一句,被彭宇劈头盖脸骂了,只好谢罪走开。

  彭宇的脸面都丢光了,还是被自家人丢的,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好悻悻然得走了。

  吴纠没理悻悻然走开的彭宇,而是对那年轻人颇有兴趣的样子,此时齐侯从旁边走过来,方才是楚国内部的事情,因此齐侯不好去管,只好站在一边等着,如今找到了机会就走过来了。

  齐侯低声说:“二哥,你这么看旁人,孤可要吃味儿了。”

  吴纠这才收回目光,正好那年轻人也走进人群不见踪影了,吴纠笑眯眯的说:“只是十分好奇,那人是谁?”

  齐侯笑着说:“这事儿,二哥问潘崇应该就知道了,孤方才看到潘崇与那男子说过几句话。”

  吴纠一听也对,就借着潘崇来敬酒的时候,打听了一下那个年轻男子,潘崇一听,都不需要吴纠再描述,笑着说:“我王有所不知,那可是咱们楚国鼎鼎大名的痴人。”

  吴纠更是好奇,潘帆解释说,其实那年轻人的确是彭家人,他乃是和申国打仗时候的俘虏,是葆申和彭宇的侄/子辈儿,名叫彭仲爽。

  潘崇一说出那年轻人的名字,齐侯第一个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是彭仲爽,上辈子齐侯就听说了这个彭仲爽的大名,他可是楚国有名的令尹,据说是个书呆/子,不动/功夫,却是个用兵奇才,帮助熊赀开拓疆土,巩固了楚国霸业。

  吴纠也听说过彭仲爽,彭仲爽是楚国最早的两位有名有姓的令尹之中的一位。

  在楚国前期,令尹这个职位并不存在,莫敖才是楚国的最高政/权统/治者,后来楚王为了避免莫敖专/权,因此立了令尹,将令尹架空于莫敖之上,起到控/制莫敖的作用。

  彭仲爽是楚国最有名望的令尹之一。

  潘崇笑着说:“他虽然氏彭,但我王尽可不把他当成彭氏来看,彭氏的人都快恨死他那张嘴了。”

  彭仲爽这个人,有些书呆/子气质,性子很执拗,也不会搪塞别人,而且看人很准,总是直言不讳,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他一开口,大家都不待见他。

  再加上彭仲爽现在还年轻,因此根本没有得到重任,也没人待见他,若不是因为此次是登基大殿之后的宴席,按照彭仲爽这个等级,根本无法进宫来赴宴。

  吴纠饶有兴致,彭仲爽可是个有才的人,以后定然要重用他,说不定会有惊喜。

  吴纠这边围着很多敬酒的人,很快又被围拢上了,齐侯知道吴纠酒品不好,特意给他挡酒。

  那面芈公主也参加了宴席,芈公主是熊赀的女儿,自从熊赀去世之后,芈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便不好了,毕竟芈公主是女儿身,也不是男儿,大家争/权夺位,谁也没人照顾芈公主。

  芈公主便深居简出,也不抛头露面了,这次宴席盛大,因此芈公主准备去给吴纠敬一杯酒,毕竟吴纠是她的小叔,之前芈公主也与吴纠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吴纠此人还是很好的。

  芈公主刚要过来敬酒,就看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长相十分美艳,走路摇曳生姿,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妩媚惑人气息,一双杏眼上挑,仿佛脉脉含情。

  而那女子竟然还挺着大肚子,看起来已经怀胎十月,就要生了的样子。

  芈公主一见到那女子,赶紧走过去扶着她,说:“骊姨,您怎么过来了,小心身/子呢。”

  那女子乃是楚王熊赀的小妾,骊戎的公主,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蛇蝎美/人骊姬,因为被晋国俘虏,因此伺候晋侯,不过如今的晋侯其实是个太监,这一点他自己最清楚,还是拜吴纠所赐,因此晋侯便将骊姬贿/赂给了楚王熊赀。

  骊姬因为眉眼,而且会装柔/弱,十分得楚王熊赀的喜爱,在历/史上,骊姬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靠着自己的美艳陷害太子非礼自己,最后逼/迫太子自/杀,还逼的日后的晋文公一路逃亡。

  骊姬深知很多惑人的手段,熊赀也喜爱她的美貌,如今熊赀去世已经很久,没想到骊姬却坏了熊赀的孩子,如今算一算马上要生了。

  骊姬算起来是芈公主的小妈,熊赀去世之后,芈公主的待遇一落千丈,骊姬这个时候却对芈公主特别好,表面上是骊姬对芈公主好,天天宽慰芈公主,其实骊姬是想要巴结芈公主,芈公主知道骊姬怀了父王的孩子,因此就将自己的吃穿用度全都送到骊姬那里,生怕父王不在了,她受委屈。

  骊姬是个懂心机的人,只是动动嘴皮子讨好芈公主,芈公主心思又浅,恨不得自己吃不上穿旧衣裳,也给骊姬最好的。

  骊姬这挺着大肚子走出来,芈公主赶紧去扶她,骊姬则是期期艾艾的说:“公主,骊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芈公主帮助,若是芈公主不帮我,骊也是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骊姬说着,竟然还哭了出来,用手遮住眼睛,呜呜有声的,十分凄苦。

  芈公主连忙宽慰,就怕她动了胎气,说:“骊姨你说,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就是。”

  骊姬随即说:“我想请公主,把我引荐给王上。”

  芈公主今年不小了,早就可以出嫁了,虽然她单纯了一些,但是听到这个,也一下明白了骊姬的意思,惊讶的说:“这……这……骊姨,您……您现在怀着王父的骨肉,怎么能……王上可是王父的兄弟啊。”

  骊姬期期艾艾的,好生凄苦,说:“我怎么能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呢?骊也想保住自己的贞洁,可……可如今形势如此,骊又怀着先王的骨肉,多少人想要谋害我腹中的孩儿,若我不攀上王上,不得到王上的宠爱和庇护,如何能保证我腹中孩儿的性命呢?公主您一定要可怜可怜我,骊为了先王的骨肉,名节算是什么呢?况……况且,嫂/子嫁弟/弟,古来就有之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骊姬说的十分好听,芈公主实在单纯,她这些日子过得不好,骊姬又跑来总是诉苦,因此芈公主也觉得骊姬过得不好,其实骊姬用她的吃她的,过的可滋/润了,只是如今想要过的更滋/润一些,毕竟吴纠根本没有夫人,连个小妾也没有,若是骊姬能接近吴纠,她敢保证,靠自己的姿色,绝对能坐上楚王夫人的宝座。

  芈公主觉得有些不好,但是心中又不忍心拒绝,若是真有人陷害骊姬的孩子,那可如何是好,自己是个弱女子,说好了是公主,说不好是先王公主,根本没有权/势,骊姬又一直哭哭啼啼,芈公主不落忍,只好点了点头。

  芈公主带着骊姬很快就来敬酒了,吴纠乍一看到芈公主,愣了一下,毕竟芈公主和自己上辈子的母亲长的是一模一样。

  吴纠又想到熊赀去世,芈公主无依无靠,自己生活在宫中,恐怕受了不少委屈,熊赀的死,也有吴纠一份,吴纠如今看到芈公主,心中十分不落惹。

  芈公主举着酒杯,说:“恭贺我王。”

  吴纠点了点头,说:“不必多礼。”

  齐侯可不知芈公主长得像吴纠的母亲,只是觉得吴纠看芈公主的眼神特别不对劲儿,若不是因为芈公主是吴纠的亲侄/女,齐侯可就吃醋了,饶是知道,齐侯也是毫不犹豫的干了一碗醋。

  齐侯还没吃完芈公主的醋,就看到旁边有个身材丰/满,竟然挺着大肚子的女子,那女子的样貌十分美艳,齐侯一看猛地一愣,因为认出来了。

  当年齐侯出使晋国的时候,也见过骊姬,骊姬的美艳让人过目不忘,不过骊姬是个心肠歹/毒又阴狠的人,很快便传出了晋国的骊姬之乱,当时有晋大夫想要平定骊姬之乱,杀死骊姬,骊姬还向齐国求救,想要侍奉齐侯,不过齐侯并没有答应。

  齐侯可是认识骊姬的,没想到骊姬竟然跑到了楚国来,还挺着大肚子,芈公主一介绍,原来骊姬是楚王熊赀的小妾,楚王熊赀死的时候骊姬就怀/孕了,如今已经快要生了。

  齐侯这么一听,眯了眯眼睛,骊姬腹中若是楚王熊赀的孩子,女孩还好,生下来是男孩的话,那可是楚国正统的王室血脉,吴纠没有子嗣,那骊姬的这个孩子可是有名正言顺继承权的。

  齐侯想到骊姬的为人,顿时皱了皱眉,眼中都是阴狠的神色。

  骊姬没有注意齐侯,毕竟他可不知齐侯是重生的,已经摸清了自己的秉性,骊姬给人的样子从来都是柔/弱的,旁人根本不知她是个蛇蝎心肠,而且不择手段的人。

  骊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吴纠盈盈下拜,吴纠本不知她是谁,还以为是熊赀的哪个妃子,不过一听芈公主介绍,吴纠立刻就明白了。

  眼前这羸弱的弱女子,可是不输于文姜宣姜的人。

  吴纠哪敢让她拜自己,不过也没有搀扶,就怕骊姬碰瓷儿,只是笑眯眯的说:“大嫂不必多礼,请起罢。”

  骊姬见吴纠对自己的美貌无/动/于/衷,举起酒杯说:“骊敬王上一杯。”

  她说着,故意压低自己的胸口,让吴纠看到她风韵的胸/脯,举手将酒浆饮尽,举起手的时候袖子还滑落了一些,露/出骊姬白/嫩的手臂,喝酒的时候嘴角还漏下一些酒浆,简直让人无限遐想。

  骊姬可谓是举手投足都是心机,然而风情万种的喝了一杯酒,就见吴纠一脸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吴纠淡淡的说:“大嫂身怀六甲,还是别饮酒的好。”

  骊姬都傻了眼,根本不明情况,吴纠又说:“今日宴席杂乱,大嫂尽早回去歇息,寡人让宫女送大嫂回去。”

  他说着,摆了摆手,几个宫女走过来,就“夹/着”骊姬走了,骊姬那叫一个吃惊,频频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芈公主倒是松了口气,毕竟骊姬是王父的妃子,而且还身怀六甲,虽然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孩子好,但是若和新王真的有什么关系,恐怕会惹人笑话。

  吴纠看到芈公主,芈公主一看就没有之前气色好,估计因为熊赀过世,芈公主的地位大不如从前。

  吴纠问芈公主最近住在哪里,为何他入楚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芈公主,芈公主有些失落的回了话,原来芈公主早就搬到偏殿去住了,很是偏僻的地方,身边宫女也没几个人。

  吴纠当下就让身边的寺人去处理这个问题,让芈公主搬回原来的地方,仍然按公主身份照顾饮食起居,调配了许多寺人和宫女给芈公主。

  吴纠的这个举动让很多人都十分奇怪,按理来说芈公主可是熊赀的女儿,就算是吴纠的侄/女,也没有太亲厚的关系,没想到吴纠竟然对芈公主这般好。

  一时间很多使臣和国君们又跑来给芈公主说亲。

  齐侯看到吴纠对芈公主这般好,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并没说出来,怕说出来影响自己的气度……

  今日是吴纠的登基大典,又解决了葆申和厉王王子,拿到了胡齐的亲笔书信,也算是首战告捷,因此吴纠难免有些高兴,便多饮了几杯酒。

  吴纠多饮了几杯酒,齐侯顿时就头疼了,因为吴纠喝了酒,果然要撒酒疯了,已经开始浑浑噩噩,见人就笑。

  齐侯赶紧拦着他,说:“二哥乏了,咱们回去休息罢。”

  吴纠点了点头,走路打晃儿的要往回走,他出了宴厅,径直往前走,齐侯一看,还挺有方向感的,结果吴纠一直走,冲着湖水就往里踏,齐侯赶紧拦腰抱住吴纠,将人拽回来,连声哄着说:“二哥二哥,这边儿走,不是那边。”

  吴纠还抗/议的说:“我知道了,我认路。”

  齐侯温声说:“好好好,来,这边走,慢些。”

  吴纠被齐侯拽着,两个人往小寝宫中走,棠巫就知道今日宴吴纠一定会喝醉,便早就熬好了强力的醒酒汤,见到他们回来,便出去端醒酒汤了。

  齐侯哄着吴纠走进小寝宫,让寺人和宫女都先出去,自己一个人照顾吴纠,免得楚国新王的名誉扫地……

  吴纠喝了酒不只是走路打晃儿,坐在席上也坐不住,一会儿就倒了,跟个小婴儿似的,软趴趴的趴在地上。

  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但是齐侯怕他身/子弱,趴在地上着凉,连忙将吴纠捞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说:“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现在难受了罢?”

  齐侯说着,还刮了一下吴纠的鼻梁,吴纠哼哼了一声,软/绵绵的,眯着眼睛说:“因为……纠高兴。”

  齐侯笑着说:“是是是,如今二哥可是楚王了,那帮子不长眼的家伙也被教训了,短时间之内都不敢再造次。”

  吴纠笑眯眯的说:“嗯……不是因为这个。”

  齐侯说:“还有什么高兴事儿?”

  吴纠用软/绵绵的眼神看着齐侯,笑着说:“因为纠终于与君上平起平坐了。”

  齐侯一愣,随即笑着说:“那可不是,如今二哥比孤还高一头了呢,孤是侯爵,二哥可是楚王。”

  吴纠一笑,说:“没错,你要好生伺候着。”

  齐侯笑着说:“那伺候好了,可有什么赏赐?”

  吴纠想了想,因为醉酒,反应很慢,还撇了撇嘴巴,那小动作差点萌到齐侯,吴纠口舌含糊的说:“赏你二十个大包砸!”

  齐侯一笑,说:“二哥当孤只知道吃么?孤可不吃包子。”

  吴纠有些奇怪的说:“那你要吃什么?煎饼?凉皮?牛肉饼?”

  齐侯听他数来数去的,笑着凑过去,亲了一下吴纠的嘴唇,说:“都不吃,孤要吃二哥,在你的王榻上。”

  齐侯一说,吴纠就没声儿了,齐侯还以为他睡着了,低头一看,吴纠的眼睫眨动了两下,随即“嗯”了一声,似乎是应允了。

  齐侯心中“梆梆”一跳,随即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吴纠打横抱起,大踏步走到榻前,将吴纠快速放上去。

  齐侯笑着说:“二哥,这可是你自找的?”

  吴纠则是因为喝了酒,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一把抓/住齐侯的前襟,猛地将人往前一拽,抬起头来,轻轻抬了抬下巴,脸颊染着酒意有些殷/红,挑唇说:“废话少说,来伺候寡人。”

  齐侯一听,自然愿意,“咔”一声轻响,将吴纠的带扣一勾,齐侯刚要去拽吴纠的衣带,吴纠已经一把按住齐侯,齐侯还以为他突然反悔了,抬头去看吴纠。

  吴纠则是眯着眼睛,笑盈盈的,食指中指夹/住自己的衣带,但听“嗖”一声轻响,绢丝质地的,柔/软又细腻的黑色的衣带发出一声衣料摩挲的声音,顺着吴纠的动作,一下抽/了下来。

  齐侯看着他自己解/开衣带的动作,呼吸猛地粗重起来,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像是野兽一样。

  吴纠黑色的衣袍,“哗啦”一声就顺着榻边滑了下去……

  棠巫早就准备好了醒酒汤,因为上次吴纠说凉了特别苦口,因此棠巫特意去给热一热,哪知道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小寝宫的内殿里有奇怪的声音。

  吴纠因为醉酒,声音都不压/制,无论是说话声还是呼吸声,都异常的热情,听得一向淡定的棠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端着醒酒汤又跑了,出去的时候还帮他们将大门给带上了。

  吴纠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个梦,若不是做梦,自己应该不会这么“放肆大胆”,大胆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啊!

  吴纠迷茫的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十分不好,好像并不是做梦,因为他现在哪里都疼,十分的不对劲儿,尤其是某些奇怪的地方。

  吴纠“嘶”了一声,齐侯早就醒了,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恐怕都能用午膳了。

  齐侯笑眯眯的,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声音还有一些沙哑低沉,说:“二哥,还好么,我伺候的王上可舒坦?”

  吴纠听到齐侯的嗓音,顿时脸上“咚”一下就红了,昨天那些断片儿的思路慢慢回笼,越想越觉得自己跟中邪了一样,喝酒太误事儿了。

  吴纠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凑合。”

  齐侯则笑着说:“嗯?是么。不过昨日王上可是又哭又喊的,还对着我抓了好几下,最后竟然晕过去了。”

  齐侯一边说,一边给吴纠看自己臂膀,果然大臂上有好几道抓痕,毕竟吴纠以前没什么经验,当时有些失神,根本控/制不住似的,难免抓了齐侯两下。

  齐侯像是炫耀自己的勋章一样,之前吴纠说他技术不好,如今齐侯可是一雪前耻了。

  齐侯凑过来,低声说:“二哥,孤厉害不厉害?”

  吴纠见他笑得那一脸得意,赶紧推开齐侯,咳嗽了一声,说:“我要起身了。”

  齐侯没拦着他,只是斜靠在榻上,一副很悠闲又回味的模样,眯着眼睛,笑说:“昨夜二哥倒是很厉害。”

  吴纠当真要听不下去了,齐侯简直是个无赖,吴纠觉得自己这方面的道行跟他简直没办法比。

  这个时候子清在外面的声音响起来了,说:“王上,您起身了么?咸尹求见。”

  齐侯本还想打趣打趣吴纠的,不过潘崇来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吴纠想让子清进来伺候,但是低头一看自己这星星点点的红痕,真是不忍目睹,只好默默的自己套/上衣裳。

  齐侯神清气爽的翻身坐起,殷勤备至的帮吴纠穿衣裳,这才将子清叫进来伺候洗漱。

  潘崇在外面等了好一阵,这才被传召进去,恭敬的说:“王上,前令尹葆申似乎突然染了重病。”

  吴纠一听,昨天刚刚革了葆申的官/位,今日葆申就不消停了,潘崇又说:“崇听说,朝中有不少人,今天早上都去葆申家中,探病去了。”

  吴纠眯了眯眼睛,葆申已经倒/台了,再去葆申家里探病的人,恐怕才是“真爱”,或许他们这是有恃无恐,料想葆申乃是两朝元老,吴纠这个新王不敢动他,或许葆申卖卖苦,卖卖老,吴纠之后还要将他放出来,重新任命令尹呢,因此很多人是去搭关系的。

  吴纠听了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幽幽的说:“葆申那是两朝元老,年纪也大了,抱恙在身,寡人这个做晚辈的,理应亲自去看望才是。”

  葆申生病了,早上起来便有不少人前来探望,众人没想到的是,一辆华贵的缁车竟然缓缓地停在了葆申的彭氏府邸门口。

  吴纠一身黑色朝袍,穿的十分正式,从缁车中缓缓走下来,众人一看,都纷纷在猜测,是不是自己想对了,吴纠是个新王,根本不敢动葆申,杀了葆申,无论是对是错,都会有不礼的舆/论导向,尤其吴纠现在根本没有完整的控/制楚国朝/廷,自然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会利/用这种舆/论导向了,如今吴纠恐怕是来服软儿的。

  众人都等着看新王的热闹,而吴纠则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同来探病的自然还有齐侯。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被彭氏的下人引着走进去,彭氏赶紧来迎接,其中就有昨日宴席上见到的彭宇,彭氏靠后的位置站着那个年轻人,潘崇口/中的痴人,便是彭仲爽了。

  吴纠被引着进入了内院,葆申生病,正在内院之中静养。

  这一路走过去,彭氏的府邸简直堪比楚国的王宫,这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比起齐国的宫殿,就一点儿也不夸张了。

  整个彭氏府邸建造的十分壮阔,来来去去的下人就络绎不绝,看得出来葆申自从做为熊赀的师傅,决计捞了不少,彭氏也靠着葆申的名头,从申国俘虏,一跃成为楚国重臣。

  一路走进去,竟然费了不少时间,别看吴纠表面上如此淡定,不着痕迹的,其实内心里早就要顶不住了,昨天齐侯仿佛是一头野兽似的,吴纠又是个青瓜蛋/子,根本没什么经验,难免有些难受,尤其走了这么长的路,更是难受的厉害。

  不过为了保持做楚王的威严,吴纠也只好自己忍了。

  走了一阵之后,终于进入内院,下人进去禀报之后,推开房门,请吴纠进去。

  吴纠走进去,葆申躺在榻上,一副卧病在床的模样,不过并没有什么憔悴的面容,也不像传说的那种都要病死的感觉。

  葆申并没有起来,只是说:“老夫抱恙在身,不能向我王作礼,还请我王见谅。”

  吴纠走进来,在席前坐下来,与葆申隔得不近,就遥遥相对,笑眯眯的说:“国老说哪里话,您年纪大了,又抱恙在身,寡人只是晚辈,不过区区一个楚王罢了,怎么好让您起身行礼呢?”

  葆申听出吴纠的言外之意,不过却装作没听见,使劲咳嗽了几声,强调自己病重。

  吴纠笑眯眯的说:“国老在做王兄师傅的时候,便是尽职尽忠,肝脑涂地,王兄常与寡人提起过国老的忠心,寡人也铭记在心。”

  葆申不知吴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听起来似乎是褒奖,但是昨日在登基大典上,他们已经撕/开脸皮,根本没有伪装存在了,吴纠为何突然开始说这些“虚伪”的话?

  这个时候吴纠就幽幽一笑,说:“昨天……寡人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寡人过世的王兄。王兄托梦与寡人,说他在黄/泉下面,甚是想念国老,王兄令寡人问问国老,何时才肯下去……陪陪他?”

  葆申一听,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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