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江清月哑然。
她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旁人待她好三分，她便愿以十分回报，更何况那本就是个梦，即便戚摇光来日要变心，可眼前的他言辞恳切，满眼温和中夹杂着失落……
她又想到了自己昨晚干的好事。
昨天刚强吻完他，她今天就承认自己来找白瀚，就显得她……
明明梦里是他先抛弃的她！
江清月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亲了你，自然会负责的！并没有要找旁人的意思！”
戚摇光笑了笑，淡道：“也不是不行。”
江清月表忠心表到一半，一头雾水道：“什么？”
戚摇光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公主往日若是私会情郎，还是得找个能拉开弓的，今日若是我不来，你们便打算一直那样僵在那儿么？”
江清月：“……”
她被气笑了，“你……”
“好了，”戚摇光不由莞尔，他平日并不是会挖苦人的人，可是方才见了白瀚同她那般，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看她急了，终于省略了心里那点儿若隐若现的不舒服，“我信你。”
江清月叹口气：“你也学会作弄人了。”
戚摇光注视着她，温和道：“我并非作弄公主，我是公主的夫婿，难道还不能不舒服么？——公主昨日又做梦了，醒来才对我不冷不热的，是不是？”
江清月怔了怔，注视着他。
定北侯的脸实在好看，可却长焦人觉得有一股冷意，这股冷意来自于他本人面上的颜色清淡，眉毛淡黑，唇色淡红，不言不语时，脸色苍白，瞳孔漆黑，像是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可他唯独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凝视着人时，会有不自觉的温柔。他现在便用这样温温柔柔的眼睛看着她，她一时那点儿怨恨不干，都散开了去。
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戚摇光道：“公主做了三回梦，第一回是在楚国公府；第二回是在府上，口中叫我不要死；第三回便是昨夜，公主醒后，对我面露怨恨。”
江清月震惊地望着他。
他对她的了解，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深刻至此。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可爱，戚摇光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公主昨夜喝醉，除了亲我，便还说了自己的梦。至于后来的梦，从公主对我的态度中，我便有所推断了。”
江清月怔怔地道：“……你说得对。”
戚摇光轻声安抚她，说：“公主”
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难过地低下头，说：“我并不知道你的那个救命恩人叫皎皎，梦里，你率军出征，我为人擒获，是白瀚救了我。我那时候身中奇毒，药石罔效，听闻你率军回京，便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你身边，已有了旁人。”
戚摇光沉静道：“公主信那个梦么？”
“我信，”江清月说，“我一直怀疑，那个梦是在对我暗示我的结局，又或者……就是我的前世。”
她说完，就看着戚摇光，有些担心他觉得荒谬。可戚摇光却并没有反驳她，只是道：“那公主觉得，今生会同前世一样么？”
江清月道：“……我自然不信。”
她不信命。
如果那就是她的结局，上天又为何让她提前预知？她只信事在人为。
“这就对了，”他便清清冷冷地笑起来，眼睛里盛满温柔，只说，“所以我不会同上辈子那般辜负公主，公主可信我？”
她悄悄地收紧了手心。
不过是同戚摇光说了几句话，她手心竟然冒了汗。
她心头又酸又软，为着自己终于将自己的心事说透，也为着自己终于多了一个可信之人。
戚摇光把她的手拉过来，包在掌心，他垂下的目光温温柔柔的，声音也是温和的，“你不对我负责，就只能让我对你负责了。”
江清月脸一红，难为情地道：“谁说我不负责啦？”
他便低声地笑。
“外头人多眼杂，”他说，“一会儿你等我下值，同我说说你的梦，好不好？”
江清月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周边的空气正渐渐升温，青柑却在外头敲门，“郎君。”
江清月一惊，倏地便要收回手。
戚摇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握紧了，才对外道：“进来。”
青柑本来是来找戚摇光汇报事务的，却见长公主竟然来了，不仅如此，这两人两手交握，长公主脸还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方才说了什么。
青柑瞬时便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硬着头皮道：“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您二位先忙？”
话才说完，他就感觉背后一凉，定是他家侯爷在盯着他看。
青柑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说罢，”江清月道，“别顾忌我。”
青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戚摇光一眼，见他仍然是满面柔和地瞧着长公主，却没有要赶人的意思，这才开口道：“先前郎君叫我派人盯着那林家十三娘，这几日下来，倒也确实是有一些收获。林十三娘自那日出府后，听说回府便被林侍郎苛责，将她软禁了起来。”
江清月诧异道：“软禁？”
“长公主或有不知，她是林家庶出，听说及笄前，都养在灵州平城，到了这两年说亲的年纪，才被林家接了回来。她回京后，一开始很得林家家主倚重。须知她乃庶出，生母身份卑贱，早些年间林侍郎对他们不闻不问，也不知道那林眉茶做了什么，有一段时日，林家阖府上下皆知，林侍郎对她看成是言听计从。短短时日，林侍郎就得了孙太后的青眼，一跃得了这吏部侍郎之职。”
“既然如此，软禁就更奇怪了。既然林侍郎如何倚重她，”江清月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上回宴席，却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她那嫡姐，倒是很能拿捏住她。”
“后来出了点儿事情，”青柑说着，看了自家郎君一眼，迎着头皮道，“这两父女之间，出了些小问题。”
戚摇光被他看了一眼，立时就反应过来了，无奈道：“又是提亲之事？”
“对，”青柑说，“派去府中的下人说的是，林眉茶在外见了侯爷一眼，惊为天人，非卿不嫁，林侍郎拗不过女儿，便请媒婆说合。可是此事后，林眉茶便开始遭到冷落，甚至等闲不许踏出她在府中所居住的院子。上回公主开宴席，她好似也是偷偷溜出来的。为此，方受苛责。”
青柑说完，戚摇光便迎上江清月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道：“侯爷艳福果然不浅啊。有人可是冒着被软禁的风险来找你。”
戚摇光咳嗽了一声，只是道：“我同她并无干系，公主是知道的。”
江清月：“可她对你有非分之想。”
“那就更要公主出面了，”戚摇光肃容说，“替为夫赶走这等来意不善的狂蜂浪蝶。”
青柑方才说完便一气灌了盏茶，听到自家侯爷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再一看，江清月果然也没忍住笑了，她哼了声道：“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她又看向青柑：“除了这些，她近来没什么动静么？”
“近来还有两桩事，”青柑说，“其一是林侍郎给她寻了门亲事，是周家的四郎，婚期便定在晚秋，十分仓促。”
须知郢朝婚俗，倘或爱惜女儿些的，婚期往往会定在两年之后，像林家这样定在本年，不过相隔两三个月的，实属罕见。也不知道林眉茶到底为什么招了林侍郎的厌恶，才要将他这么急着嫁出去。
更何况，周四郎……着实名声在外，虽然周家乃书香门第，周四郎却不是良配。
“其二，是我们派去跟踪林十三娘的人发觉的，”青柑又紧接着道，“她似乎……同淑华长公主有些私下来往，二人一直私下通信，不知在谋划什么。就在半个时辰前，负责跟随林十三娘的人回报说，她得知婚事后，便扬言说自己绝不会嫁除了定北侯之外的其他人，随后扮成小厮从府中溜了出去，林侍郎知情后大怒，说要立刻将人抓回。”
江清月轻轻扬眉。
她一点一点地思索着这位林十三娘的行径。
她回京后，林侍郎官运亨通；她同戚摇光一面之缘，却要非卿不嫁；她同淑华勾结，不知意在何为……
还有，林侍郎对她动辄软禁，甚至仓促之下要将她嫁出，并不像是厌恶这个女儿，而是……有些害怕？
她叫青柑先退下，旋即看向了戚摇光，说：“我觉得林眉茶有些奇怪，我想去找她，你的人，能否追踪到她的方位？”
戚摇光道：“公主可曾梦到过她？”
“没有，”江清月摇摇头，忽地又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对你如此穷追不舍，非你不嫁的样子，难不成是你的那位皎皎姑娘？”
※※※※※※※※※※※※※※※※※※※※
其实在女主的梦里，林眉茶确实是出场过的
大家可以猜猜看，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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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旁人待她好三分，她便愿以十分回报，更何况那本就是个梦，即便戚摇光来日要变心，可眼前的他言辞恳切，满眼温和中夹杂着失落……
她又想到了自己昨晚干的好事。
昨天刚强吻完他，她今天就承认自己来找白瀚，就显得她……
明明梦里是他先抛弃的她！
江清月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亲了你，自然会负责的！并没有要找旁人的意思！”
戚摇光笑了笑，淡道：“也不是不行。”
江清月表忠心表到一半，一头雾水道：“什么？”
戚摇光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公主往日若是私会情郎，还是得找个能拉开弓的，今日若是我不来，你们便打算一直那样僵在那儿么？”
江清月：“……”
她被气笑了，“你……”
“好了，”戚摇光不由莞尔，他平日并不是会挖苦人的人，可是方才见了白瀚同她那般，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看她急了，终于省略了心里那点儿若隐若现的不舒服，“我信你。”
江清月叹口气：“你也学会作弄人了。”
戚摇光注视着她，温和道：“我并非作弄公主，我是公主的夫婿，难道还不能不舒服么？——公主昨日又做梦了，醒来才对我不冷不热的，是不是？”
江清月怔了怔，注视着他。
定北侯的脸实在好看，可却长焦人觉得有一股冷意，这股冷意来自于他本人面上的颜色清淡，眉毛淡黑，唇色淡红，不言不语时，脸色苍白，瞳孔漆黑，像是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可他唯独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凝视着人时，会有不自觉的温柔。他现在便用这样温温柔柔的眼睛看着她，她一时那点儿怨恨不干，都散开了去。
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戚摇光道：“公主做了三回梦，第一回是在楚国公府；第二回是在府上，口中叫我不要死；第三回便是昨夜，公主醒后，对我面露怨恨。”
江清月震惊地望着他。
他对她的了解，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深刻至此。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可爱，戚摇光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公主昨夜喝醉，除了亲我，便还说了自己的梦。至于后来的梦，从公主对我的态度中，我便有所推断了。”
江清月怔怔地道：“……你说得对。”
戚摇光轻声安抚她，说：“公主”
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难过地低下头，说：“我并不知道你的那个救命恩人叫皎皎，梦里，你率军出征，我为人擒获，是白瀚救了我。我那时候身中奇毒，药石罔效，听闻你率军回京，便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你身边，已有了旁人。”
戚摇光沉静道：“公主信那个梦么？”
“我信，”江清月说，“我一直怀疑，那个梦是在对我暗示我的结局，又或者……就是我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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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道：“……我自然不信。”
她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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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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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或有不知，她是林家庶出，听说及笄前，都养在灵州平城，到了这两年说亲的年纪，才被林家接了回来。她回京后，一开始很得林家家主倚重。须知她乃庶出，生母身份卑贱，早些年间林侍郎对他们不闻不问，也不知道那林眉茶做了什么，有一段时日，林家阖府上下皆知，林侍郎对她看成是言听计从。短短时日，林侍郎就得了孙太后的青眼，一跃得了这吏部侍郎之职。”
“既然如此，软禁就更奇怪了。既然林侍郎如何倚重她，”江清月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上回宴席，却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她那嫡姐，倒是很能拿捏住她。”
“后来出了点儿事情，”青柑说着，看了自家郎君一眼，迎着头皮道，“这两父女之间，出了些小问题。”
戚摇光被他看了一眼，立时就反应过来了，无奈道：“又是提亲之事？”
“对，”青柑说，“派去府中的下人说的是，林眉茶在外见了侯爷一眼，惊为天人，非卿不嫁，林侍郎拗不过女儿，便请媒婆说合。可是此事后，林眉茶便开始遭到冷落，甚至等闲不许踏出她在府中所居住的院子。上回公主开宴席，她好似也是偷偷溜出来的。为此，方受苛责。”
青柑说完，戚摇光便迎上江清月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道：“侯爷艳福果然不浅啊。有人可是冒着被软禁的风险来找你。”
戚摇光咳嗽了一声，只是道：“我同她并无干系，公主是知道的。”
江清月：“可她对你有非分之想。”
“那就更要公主出面了，”戚摇光肃容说，“替为夫赶走这等来意不善的狂蜂浪蝶。”
青柑方才说完便一气灌了盏茶，听到自家侯爷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再一看，江清月果然也没忍住笑了，她哼了声道：“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她又看向青柑：“除了这些，她近来没什么动静么？”
“近来还有两桩事，”青柑说，“其一是林侍郎给她寻了门亲事，是周家的四郎，婚期便定在晚秋，十分仓促。”
须知郢朝婚俗，倘或爱惜女儿些的，婚期往往会定在两年之后，像林家这样定在本年，不过相隔两三个月的，实属罕见。也不知道林眉茶到底为什么招了林侍郎的厌恶，才要将他这么急着嫁出去。
更何况，周四郎……着实名声在外，虽然周家乃书香门第，周四郎却不是良配。
“其二，是我们派去跟踪林十三娘的人发觉的，”青柑又紧接着道，“她似乎……同淑华长公主有些私下来往，二人一直私下通信，不知在谋划什么。就在半个时辰前，负责跟随林十三娘的人回报说，她得知婚事后，便扬言说自己绝不会嫁除了定北侯之外的其他人，随后扮成小厮从府中溜了出去，林侍郎知情后大怒，说要立刻将人抓回。”
江清月轻轻扬眉。
她一点一点地思索着这位林十三娘的行径。
她回京后，林侍郎官运亨通；她同戚摇光一面之缘，却要非卿不嫁；她同淑华勾结，不知意在何为……
还有，林侍郎对她动辄软禁，甚至仓促之下要将她嫁出，并不像是厌恶这个女儿，而是……有些害怕？
她叫青柑先退下，旋即看向了戚摇光，说：“我觉得林眉茶有些奇怪，我想去找她，你的人，能否追踪到她的方位？”
戚摇光道：“公主可曾梦到过她？”
“没有，”江清月摇摇头，忽地又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对你如此穷追不舍，非你不嫁的样子，难不成是你的那位皎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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