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这晚正好遇上十五圆月，江清月便叫人把饭摆到了院子里头的石桌上。
下人们乖觉，早早退下，留着两位主子在院中赏月。
月色清辉，江清月却仍然是命人点了盏灯在石桌上，自个儿又拿出明日宴席的客人名单来，最后进行验看。
戚摇光见她瞧得专注，显然是将此事看得极重，便说：“男客那头，有我会照看，你放心。”
这宴席只请了年轻的娘子郎君们，虽是男女分座，其实中间不过放了两道插花屏风。
公主府内修建瑰丽，后院引入活水，这溪流水质清甜，酿出酒饮俱是上品，江清月便取名为饮溪。除却用饭外，自然要有投壶吟诗的乐事，江清月便将第二道宴游之所设在了饮溪边，依旧是男女分座，若要起些曲水流觞之类的雅集，倒也便利。
江清月道：“照看倒是不必，我就怕有人会为难你。”
他像是有些讶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刁难。
江清月莞尔，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等她回屋洗漱的空当，戚摇光叫了抱琴到跟前。
这些时日，他渐渐清楚了，江清月十分倚仗这两个婢女，府内事务，俱由照棋打理；府外之事，多有抱琴负责。
抱琴还是第一回被男主人单独召见，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却见定北侯眉头微缩，神情凝重。
她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上前行礼道：“侯爷。”
戚摇光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一时不语。
抱琴思来想去，能叫戚摇光传唤自己的，也只有公主的事儿了。她便大着胆子问：“侯爷是想问公主的事情么？”
戚摇光半晌，才问：“……我想问问，在我之前，公主还同哪些郎君有渊源。”
这话着实是说得非常客气了。抱琴不由笑了起来，“诶”了一声，落落大方地道：“郎君不必疑虑，我们家公主一贯是洁身自好的，可不能信外头那些谣传。”
戚摇光这些时日同江清月相处下来，倒的确觉得外头曾说她那些放荡不羁之语是谣传，可她怎么也是美貌动人身份高贵的长公主，便是有那么一两件风流韵事，也不稀奇。
戚摇光默了半晌，才说：“我以为……”
抱琴素日里见这位主子，除却在公主前头会软和些，一贯是冷冰冰的模样，倒是没见过他这样犹疑，可见到底是对江清月上了心。她自然是希望自家公主过得和和美美的，此时便一笑，多说了些：“但是前些年，公主成婚之前，倒的确有几家郎君对公主公然示爱过的。”
她便说了几个人名，戚摇光倒有耳闻，俱都是京城年轻一辈的郎君中的翘楚。
戚摇光道：“后来如何了？”
抱琴摇了摇头，道：“叛乱方结束那会儿，公主一心扑在政事上，为了扶持陛下坐稳皇位，更是殚精竭虑……到后来日子稍好些了，公主让权，倒是扑在玩乐上头一阵子，却也是做给旁人看的。那些郎君，俱都被公主婉拒了。”
其实比起淑华，江清月这个长公主当得并不痛快。抱琴跟随她数年，将她的艰辛瞧在眼中。
戚摇光听得沉默。
他先前在军中，听了不少老将抱怨，说皇城之中那些贵人如何尸位素餐，奢靡无度，可如今再看，却也并非如此。起码江清月不是这样的人。
抱琴说着，又扬起笑脸道：“还好侯爷来了，先前国公便很操心公主的婚事，说公主到了年纪当收心了，虽是误打误撞同侯爷成了亲，如今瞧着，也是神仙眷侣呢。公主辛苦了许多年，都是她为旁人考虑，便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多得她维护，总算有人来护着她了。先前侯爷几次维护公主，前儿又给公主送了宝石，公主都很开心呢。”
戚摇光想着，紧绷的神色骤然松开。他道：“我知道了，今日我问之事，不必同她提起。”
抱琴福了福，笑说：“侯爷关心公主，公主听见了当也开心，若侯爷不想说，那奴婢便不说。”
等抱琴下去了，边上的青柑方才笑说：“明华长公主口才敏捷，连她的婢女也这样会说话。郎君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以信任公主了，我许久没见郎君这样开心了。”
戚摇光慢慢地呷了口茶，瞥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青柑撇撇嘴说：“郎君承认又何妨？男人嘛，总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其他人的。”
戚摇光被呛了一下，举起茶杯盖，精准地砸到了他头上。
青柑手忙脚乱地捧住了茶杯盖，双手奉回去，自己便傻兮兮地笑着溜了。
……
江清月洗漱完毕，出了屏风，却见戚摇光早早坐在床边等着了。她同往常那般走到床榻边，戚摇光便放了手中的书看她，问：“怎的弄湿了？”
她一低头，方才发现自己趿着的软绣鞋上头洇湿了一片，连带着她脚上也有些湿意。她甩了绣鞋爬到榻上，随口道：“许是方才水漫出来弄湿了，不打紧。”
话才说完，她便有些后悔，湿着脚底踩在榻上的感觉着实不妙，她不得不坐在了塌边，晃了晃小腿，企图将水珠甩尽。
她平日所着衣裳虽不严实，可却不会露出腿部肌肤，如今寝衣松垮，她一番折腾，便露出修长莹润的小腿在外，戚摇光秉着非礼勿视的想法，侧开了头。
可那画面却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了。
饶是他在外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会儿也红了耳根子，江清月注意到了他神情古怪，一面晃着腿，一面靠近他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她身上惯有的那种幽幽香气仿佛无孔不入，将故作镇定的戚摇光一举击败，溃不成军。他猛地起身道：“我去寻块布来给你擦擦。”
江清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倒去，躺在了榻上。她盯着床顶，茫然地想：这是怎么了？
戚摇光借着拿干布的片刻收拾好了心绪，可等他回去是，便见江清月仰躺在床边，她其实生得颇单薄，几乎陷进了松软的被褥里，小腿却还如方才那样，懒洋洋地伸在外头。
见他回来，江清月勉勉强强支起身子，看过来，正要说话，他已然坐到了她身边来。江清月的角度，看到男人神情淡漠，侧脸线条极为凌厉，当真是刀刻斧凿的面容。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垂着眼睛，用手上的棉布将她的脚包了起来，耐心擦拭。
江清月猝不及防之下，往后缩了缩，她这会儿终于察觉出不对来，缩着腿，想避开这过于亲昵的举动，嗫嚅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戚摇光看她一眼。
她白皙面上染上绯红，不知是羞是恼，睫毛微微颤动，就是不抬起眼来看他。他将人按住，“你别动，我帮你。”
他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腿上，那是曾经指挥过大大小小战事的手，生着厚实的茧，温度之高，叫她轻轻一个哆嗦。
她到底是没再动了。
戚摇光便这样按着她的腿，耐着性子将她双足擦干。江清月浑身不自在，几乎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腿部，她咬着唇，为这样亲密的举动感到难以言喻的羞恼。可戚摇光的表情却是镇定如初，她心里头这些乌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倒是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戚摇光一松手，她就立刻往里头一滚，拿被子把自己蒙住了，只留下通红的耳朵尖对着他。
戚摇光在她身边躺下，无奈道：“公主这是恼了？”
“谁恼了，”江清月十分心虚地嘴硬：“不就擦个脚吗，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
戚摇光声音中露着笑意：“好，那睡觉吧。”
烛光灭去，月光如水。江清月睁了半天的眼睛，到底是没能睡着。
明华长公主思来想去，以她贫瘠的恋爱知识，信心满满地得出结论——
一定是因为她那该死的胜负欲。
戚摇光也睡不着，他闭着眼，努力摒弃杂念，酝酿睡意。忽地，他察觉到身边之人动了，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乱七八糟地在他身上摸了一圈。
戚摇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声音带些喑哑，第一回用略带些警告的语气同她说话：“公主还不困？”
江清月不耐烦地把他手拨开，又胡乱地再摸了两把。
戚摇光：“……”
“好了，”她心满意足地收手，说，“赚回来了，睡觉吧。”
戚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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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柔止随着父亲升迁进入京城，围猎场上，人人皆为争夺太子垂青，各使解数。可未来天子却唯独将视线落在一人面上，四周人稀，小姑娘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哥哥，你为什么抛下柔止。”
翌日，赐婚圣旨震惊了整个京城。
人人都道，太子自失踪被人寻回后，性情阴郁淡漠，怎么就看上了那个边陲小城出身，家世不显，还一团孩子气的华家三姑娘了？
只有文琢光自己直到，他最喜欢华柔止，是因为华柔止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她学着他教导的礼仪，读着他所教的诗书，亦有他苦心维持的天真明媚。
“他们都说我配不上哥哥……”
“胡说，”他亲亲小姑娘的脸颊，“柔止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
……
鲜有人知道，丙辰年春日，苏州华家最宠爱的幼女华柔止，遇上了被父亲带回的沉默寡言的少年华徵。
旁人说他是外室之子，天生下贱，可华柔止最喜欢他，华徵亦将这个妹妹宠得如珠如宝。
好景不长，华徵一夜失踪，重雪院仿佛从未有人居住。华家上下，对此讳莫如深。
直到终于重逢。
君未婚，女未嫁，结为连理，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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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摇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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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摇光一松手，她就立刻往里头一滚，拿被子把自己蒙住了，只留下通红的耳朵尖对着他。
戚摇光在她身边躺下，无奈道：“公主这是恼了？”
“谁恼了，”江清月十分心虚地嘴硬：“不就擦个脚吗，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
戚摇光声音中露着笑意：“好，那睡觉吧。”
烛光灭去，月光如水。江清月睁了半天的眼睛，到底是没能睡着。
明华长公主思来想去，以她贫瘠的恋爱知识，信心满满地得出结论——
一定是因为她那该死的胜负欲。
戚摇光也睡不着，他闭着眼，努力摒弃杂念，酝酿睡意。忽地，他察觉到身边之人动了，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乱七八糟地在他身上摸了一圈。
戚摇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声音带些喑哑，第一回用略带些警告的语气同她说话：“公主还不困？”
江清月不耐烦地把他手拨开，又胡乱地再摸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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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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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柔止随着父亲升迁进入京城，围猎场上，人人皆为争夺太子垂青，各使解数。可未来天子却唯独将视线落在一人面上，四周人稀，小姑娘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哥哥，你为什么抛下柔止。”
翌日，赐婚圣旨震惊了整个京城。
人人都道，太子自失踪被人寻回后，性情阴郁淡漠，怎么就看上了那个边陲小城出身，家世不显，还一团孩子气的华家三姑娘了？
只有文琢光自己直到，他最喜欢华柔止，是因为华柔止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她学着他教导的礼仪，读着他所教的诗书，亦有他苦心维持的天真明媚。
“他们都说我配不上哥哥……”
“胡说，”他亲亲小姑娘的脸颊，“柔止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
……
鲜有人知道，丙辰年春日，苏州华家最宠爱的幼女华柔止，遇上了被父亲带回的沉默寡言的少年华徵。
旁人说他是外室之子，天生下贱，可华柔止最喜欢他，华徵亦将这个妹妹宠得如珠如宝。
好景不长，华徵一夜失踪，重雪院仿佛从未有人居住。华家上下，对此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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