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_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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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德庆帝二十六年。

  仅当两个月的太子柏洛被废,发往极寒之地瓜州,但紧接着,废太子联合他的岳父福建总兵杨坚在黄州起兵,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一路北上,势不可挡。

  在豫州城下,受到王禄的顽强抵强,两军陷入焦作状态。

  月黑风高,杨坚军营。

  柏洛与杨坚还有诸位将令正在研究军情,这时,有护卫来报,

  “禀太子,将军,帐外有白衣男子,说是太子的故人,特来拜访。”

  柏洛虽被废,起兵后,众人仍拥护他为太子。

  柏洛与杨坚互视一眼,皆为疑惑。

  柏洛道,

  “让他进来。”

  护卫领命退出。

  片刻,护卫领着一白衣男子走入帐篷。

  众人大惊,此人不是烈真是谁?

  当下,有人抽出配刀,被柏洛制止,而烈真面不改色的微笑道,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柏洛挥手,众将令退下,帐内只留杨坚,江照风与烈真擦肩而过时,悄然瞟了他一眼。

  柏洛一掠衣摆而坐,烈真傲然站于帐中。

  “本太子是叫你沈大人,还是叫你六皇子?”

  烈真轻笑出声,行了一礼,

  “沈士桢是我在中原的名字,太子唤烈真即可。”

  柏洛讽刺道,

  “本太子当真有眼无珠,竟不知身边养了一个奸细。”

  烈真面不改色说道,

  “烈真在大梁承蒙殿下关照,烈真感激不己,虽然我们各为其国,但是,太子殿下,烈真跟随你多年,也为殿下办了不少的事,今日烈真前来,仍是为了殿下。”

  柏洛挑了挑眉,杨坚冷哼一声,

  “你一西凉奸细,所来何事?”

  烈真看了看杨坚,对他的不理,并不放在眼里,而是对柏洛说道,

  “自是为了战事。”顿了顿,“如今两军相峙不下,这对殿下是极为不利,殿下需要的是速战速决,青州一战,殿下利用敌军不备,占了先机,但是现在,德庆帝己派大军前来,是做了万分准备,并且后援会源源不断,殿下要想攻克豫州恐怕并非易事……”

  他看了看柏洛,见其眉头紧皱,知道他知晓其中利害,也不从多说,又道,

  “豫州是大梁中心,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占了豫州就如扣住了大梁的命脉,进可攻,退可守,想必这也是殿下攻占豫州的目的。”

  柏洛听言,瞟了他一眼,

  “六皇子,对我大梁甚是熟悉。”

  烈真说道,

  “烈真在大梁生活了十几年,算起来,大梁也是烈真的故乡。”

  两人听言,冷笑一声。

  烈真不以为然,说道,

  “烈真来大梁,并非对大梁不利,烈真从小就喜欢中原文化,幼时,西凉宫中请有中原的老师为皇子们教学,那时烈真就对中原向往不己,奈何两国之间,因二十年多年前那一场大战,一直敌对,从此断了往来。”

  “烈真唯一的希望就是两国互通贸易,并且烈真更希望中原的文化能在西凉传播,烈真此番出使贵国,带来了鄙国皇帝的诚意,然,德庆帝对于恢复两国贸易并不极积,甚至条件苛刻,实乃诚意欠佳,烈真求娶大梁女子,也受百般阻扰,烈真未能完成心中所愿,未能完成西凉皇帝的嘱托整日愁眉不展。”

  “因此烈真想到了殿下……”

  说完恭谨的再行一礼,

  “若烈真能助殿下取得大统,不知殿下对恢复两国友好,如何看待?”

  柏洛微眯双眼,紧紧的看着他,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西凉杀我大梁数万儿女,岁输银两,侮我大梁,在这等丧辱之下,本殿下怎能同意?”

  烈真道,

  “鄙国皇帝说了,若能互通贸易,岁输银两可取消,在边关税收方面,还可以商量,鄙国皇帝只希望,大梁的农耕技术,造纸技术,丝绸技术,能有专人传授于西凉,以求两国共同发展。”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虽然大梁败了,但从此对西凉实行了经济制约封锁,令西凉物质缺乏,特别是后来,赵源研究出新的火药,让西凉对大梁不敢再有所举动,大梁所谓的岁输银两,其实也只是一句空话。

  “哦,贵国的要求竟如此简单?”柏洛疑惑。

  烈真说道,

  “鄙国如今的皇帝乃烈真之父,不是当初好战的胡帝,烈真的父亲同烈真一样,喜欢中原文化,只求两国和平发展,不喜战事。”

  “烈真带有父亲的亲笔信,还请殿下亲启。”

  说完恭敬的递上牛皮书,柏洛接过后,细细看来,然后又交给杨坚细阅。

  柏洛似乎有些动摇,只听烈真又道,

  “殿下,烈真还要送份大礼给你。”

  “哦?”柏洛疑惑。

  这时,只听烈真说道,

  “但是需要杨将军回避。”

  杨坚瞪了他一眼,却也退出到帐外。

  片刻,烈真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她进来。”

  他的手下带着一黑衣蒙面女子进了大帐,柏洛不解,但觉此女身形熟悉,心中不免一跳。

  “晴姑娘,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柏洛嗖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只听此女缓缓扯下面巾……一双灵透的大眼激动万分的瞧着柏洛。

  柏洛身子一颤,竟是踉跄两步,

  “阿晴,是你吗?”

  王晴上前两步,

  “殿下,是奴婢。”

  柏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愣了片刻,才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怎么回事?你不是……”他紧紧的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的烈真。

  王晴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奴婢没死,是沈大人救了奴婢。”

  柏洛心中惊讶,烈真微笑道,

  “当初,烈真李代桃僵,是为了保她一命。”

  柏洛有些不明白,周太傅一案,她不是无罪释放了吗。

  只听烈真又道,

  “殿下,你知道要取她性命的是谁?”

  “是谁?”

  “是夏璟,是皇上。”

  什么?柏洛大惊。

  烈真说道,

  “你与晴姑娘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了,当初福王殿下,欲揭穿你与晴姑娘的情事,易容成你的模样,约晴姑娘茶楼相见,同时,也通知周太傅等府中之人,但是,在晴姑娘未至之际,福王中毒而逃,对他下毒的正是夏璟。”

  “皇上这样做,并不是救晴姑娘,而是不想损害皇家声誉,但是皇上早就对晴姑娘有了杀心,借薛德志之手欲除之,在牢里也曾派夏璟暗中刺杀,但未得手。”

  “烈真知道,皇上不会罢休,晴姑娘一介弱女子,周太傅己逝,她如何自保,所以才想出一策,诈死,骗过了夏璟,骗过了皇上。”

  柏洛细细听来,才知道事情的始未,他传头看向王晴,

  “阿晴,既然得逃,为何不来寻我?”

  王晴哭泣道,

  “沈大人救了奴婢,奴婢不想连累殿下,就让沈大人保守秘密,奴婢一人回到了家乡,如此,了却一生,后来听说殿下被皇上发配到瓜州,奴婢才求沈大人带奴婢去瓜州找你,却不想殿下己起兵……”

  王晴哭红着双眼,柏洛心疼的为她拭去泪水,烈真轻咳一声,

  “晴姑娘己送回给殿下身边,不知殿下对这份礼物可满意否?”

  柏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烈真,

  “六皇子的大恩,本太子铭记,如今天气己晚,六皇子暂且休息,至于六皇子的提议,本太子会考虑。”

  烈真笑道,

  “如此甚好,只是烈真要提醒殿下,早一些夺下豫州,对殿下的整个战局大有好处。”

  烈真说完,在几个护卫的带领了走出了帐篷。

  柏洛一把抱起王晴走向内室,细叙情衷……

  夏府。

  赵清云独自坐在玉兰树下轻抚古琴,琴声哀哀,几乎催人泪下。

  平儿站在她的身后,焦急的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劝解。

  自从战事爆发,夏璟几乎是不见了踪影,平儿还是两日前看见过他,那夜,他同样站在回廊下,目视着小姐的房间。

  平儿暗叹一口气,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平儿转过身子,一惊,

  “小姐,督主来了。”

  赵清云没有理会,琴声没有断开。

  夏璟很快来到她的身边,

  “郡主请跟我来。”

  赵清云置若罔闻,平儿有些担心的看着两人。

  只听夏璟说道,

  “赵大人发配边城,今日出发,郡主不想见一见吗?”

  琴声嘎然而止,赵清云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

  “他没有死?”

  夏璟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拉起她就朝府外走去,赵清云跌撞相随。

  “督主,你慢些。”平儿生怕小姐受伤,跟在身后提醒着。

  两人上了马车,平儿留于府内。

  赵清云突然丢开他的手,退坐在一侧,偏头不看他,夏璟垂下双眸,心中似乎也有股怒气。

  两人不言语,直到马车顺利出了城。

  小山坡,马车停下,夏璟帅先下车,当他伸出手来准备扶她时,赵清云没有领情,独个儿跳下了车。

  夏璟墨眼一敛,但很快收回情绪。

  夏璟领着她走进一间凉亭,很快,只见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驾车的是两个衙门中人。

  两人急急跳下车,朝夏璟一礼,

  “原来是夏督主在此。”

  夏璟大手一挥,免礼。

  “车上是否赵大人?”

  衙役称是。

  “本督主的夫人想与赵大人说几句话,可否?”

  两衙役点头哈腰,

  “自是行得,自是行得。”

  这边车马帘子早己挑开,露出赵贯苍桑的面容。

  赵清云早己走上前去,

  “父亲……”

  赵贯微微惊讶,走下车来,未理夏璟,看向自己的女儿。

  “清云,你怎么来了?”

  赵清云流下泪来,

  “女儿来送送父亲。”

  赵贯倍受感动,想不到到最后,这个女儿还肯来见他。

  他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神色几分悲痛,

  “清云……你可有恨过父亲?”

  恨?她真的恨过,她恨父亲从来不顾她的感受,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她恨父亲一心想着争高位,从未让她感到父爱,她恨父亲只把她当成一棵棋子,可此刻,见着父亲的落魄,她还能恨得起来吗?

  她轻轻哭泣,摇了摇头,

  “女儿不恨父亲。”

  此刻,听了这话,赵贯泪流满面,他点了点头,几乎说不上话来,

  “如此,如此……是为父对不起你……”

  两人痛哭一阵,赵清云扶着他,

  “爹爹,此去千里,一定要保重身子,女儿会来看你。”

  赵贯擦了泪,平复了心情,

  “让你嫁给……你受委屈了,爹爹后悔不该答应,爹爹为了内阁的位置,竟然把女儿的一生给毁了。”

  说完,又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夏璟,厉声道,

  “夏督主,你若对清云不好,老夫就是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璟冷哼一声,偏头不理。

  赵清云生怕他说出什么话得罪了夏璟,又引来祸端,阻止道,

  “父亲,女儿不委屈,女儿过得很好。”

  赵贯长叹一口气,拉她到一旁,小声说道,

  “清云,若太子大事成功,太子会看在老夫的面上,救你于苦海。”

  赵清云听言,大惊,

  “父亲此话,万万不能再说。”

  赵贯说道,

  “父亲明白,父亲也在等着那一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太子,他曾许诺过为父,会给你后位,即使不是后位,也是贵妃之位,父亲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他,他对你也并非无情,他会来救你的……”

  赵清云听言,愣愣的,他来救她?后位?贵妃位?她只觉心中一片凄凉,父亲仍不明白,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对柏洛的痴恋,那是心中的魔障。

  这边衙役再三催促,父女两依依不舍,最终还是离别。

  “父亲保重。”

  “清云万事小心呀。”

  ……

  看着远去的马车,赵清云越发伤心。

  夏璟见了心有不忍,上前说道,

  “边城虽然辛苦,但比起瓜州还是好了很多,每隔两年,朝堂都会派人去查看,到时,我会想法子,让你去见你的父亲……”

  “不用了。”

  他的话被赵清云冷冷打断,

  “清云的父亲有这样的下场,不是全拜督主所赐吗?督主又何须在这里猫哭耗子装慈悲?不用两年,一年以后,清云与督主婚姻解除,清云自当前去。”

  夏璟听言,心中又是怒火往上一烘,

  “看样子,郡主是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些,好摆脱掉我?”

  赵清云转身看着他,

  “督主这是什么话?当初你我可是说好的,一年之期。”

  “哈哈……”夏璟听言突然就笑了起来,

  “一年之期?郡主这是利用完我,就准备过河折桥是吧?”

  赵清云微微红了红脸,明显底气不足,

  “是督主自己答应的,难道还会反悔?”

  “本督从不反悔,不用等一年,郡主此刻就可以跟着你的父亲去边城。”

  夏璟语气不善,目光咄咄逼人。

  赵清云吓了一跳,

  “督主不必这么说,清云自当会屡行承诺,”说完转身就走。

  “郡主现在不走,难道是等着废太子来救你?等着皇后贵妃之位?”

  赵清云嗖的转过身子,惊讶不己,

  他都听到了?

  “你,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郡主心念念着废太子,难道不是吗?”

  赵清云怒红着脸,咬着唇,泪水不争气的流下,几日来的委屈,难受,痛苦仿佛一触即发,她朝他大吼道,

  “正是,本郡主就是念着他,怎么了?本郡主就是等着他来接我?这与你有何关系?”

  夏璟听言脸色大变,由红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变白,他上前两步,紧紧掐着她的下颌,双眼通红。

  赵清云不惧的迎上他的目光,

  “大不了,你现在杀了我,或是禀告给皇上,让他治我一个通敌之罪。”

  夏璟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却不能对她动手,突然冷笑一声,搂上她的腰,一个飞身,抱起她飞到一匹马上。

  赵清云一个恍惚,只觉全身被他束缚在怀里,动弹不得。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你应该知道,东厂的人个个是魔鬼,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

  他在她耳边狠狠的说着,赵清云身子一颤。

  完了,她暗忖着,难道今天是她的忌日?

  一恍之际,夏璟己策马跑了起来,她惊叫一声,开始挣扎。

  这是山路,马儿颠得厉害,而他的大手紧紧扣在她的腰上,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

  “夏璟,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她是才女,不会骂人,说出混蛋两个字,倒让夏璟闷声一笑。

  赵清云喘着大气,突然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吃痛,下意识手臂一松。

  顿时令她身子不稳,眼见着就要摔了下去,夏璟大骇放开马绳去搂他,却不知,两人同时跌落下马。

  山坡上,两人相拥着滚下来,迅速太快,夏璟只能紧紧护着她的头,背,片刻后,两人滚到山底。

  她在上,他在下,他的身上全是刮伤,她好了许多,不过,却是头发凌乱,十分狼狈。

  “你这个混蛋。”她双手得空,又开始拳打脚赐,他目光一暗,翻身把她紧紧压在身下,

  “一介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他嘲笑她,赵清云气极败坏,无意中,她打了他一耳光,她的指甲刮伤了他的脸,留下一道血迹。

  赵清云彻底懵了,夏璟也是一愣,这打脸,的确有辱人格。

  他伸出大手,把她的双手剪在她的头顶,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赵清云突然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怪异,莫名的心跳加速,脸红了个透,

  “你救了我,却害了我的父亲,咱们也算扯平了,我现在不欠你什么?”

  “不欠?你欠的这一辈子也还不了。”

  “你说什么?”

  “本督主说要囚你一辈子,你别想逃,更别想废太子会来救你。”

  什么?赵清云终于相信平儿所说的,太监都是变态。

  果然,变态的事接踵而为,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吻向她的唇……

  国庆断更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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