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福气_吾家公主鸿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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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福气

  溍水王的眼神高深莫测:“父王记得你以往每隔上几日,就得泡一次冷水药浴,不然就头痛难忍。”

  蒯信笑着开口,替金羽答了:“之前忘了禀告王爷,世子爷出事之前,头痛疾已经好转了许多,发作的间隔也久了。”

  他故作迟疑,语气忧虑,“只是不知为何,归北的这路上,倒是又开始发作。”

  见蒯信将话都说完了,金羽默默点头:“我在南安那边发作过一次,他们的医师束手无策,过了几日我自己醒转了。”

  他俩一唱一和,直接将此事遮掩过去,溍水王也没有多想,继续问道:“那羽儿这些日子,可有见过慕容莲华?”

  “不曾。”

  金羽眉尖微压,眯眼冷笑,“那女人狡猾得很,派家臣守着我,从未在我面前出现。”

  蒯信也应和道:“若非事态紧急,临走时世子爷断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溍水王不由得信了八九分,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次连累你被南安那边带走,是你六弟的不对,你若是磋磨他几下,父王也不管你们,别弄出来人命就行。”

  金羽和和气气地笑着:“父王说笑了,小六怎么说也是我弟弟,羽儿自然不会难为他,最多责骂他两句。”

  “你念着他的好,是他的福气。”溍水王点点头,神情疼惜,“快去休息吧,天气严寒,你舟车劳顿,还被父王拉着说了这么久的话,记得多睡会儿。”

  既然都这样说了,金羽随即起身告退。

  蒯信一路小跑追上他:“主子,主子,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干什么?”金羽反问一句,乜过眸子,勾唇而笑。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掸了掸袖子,整整衣襟,眼神逐渐危险,“走吧,给六弟送福气去。”

  金喆居住的院子离前厅有些远,金羽也不急,慢悠悠地一路晃着。

  走过回廊,蒯信瞅着四下无人,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主子以前在王爷面前,是不屑于撒谎的。”

  以前的金羽,在溍水王面前毫不掩饰,也从不说假话。

  反而是蒯信会煞费苦心地遮遮掩掩,擅自圆过一些事情,金羽懒得搭理他,也绝不会应和他。

  如今这趟南安之行,却基本上没有说一句实话。

  金羽停了脚步,转身,一巴掌拍在蒯信的后脑勺上:“你是不是傻?”

  这一巴掌把蒯信拍懵了,他揉着头,思绪也逐渐清明起来。

  “父王疼我,跟父王疑心病很重,并不冲突。”

  金羽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以前他都看得到,所以我不用说。南安城内他看不到,我若是和盘托出,你以为如今还能这般轻松地去找小六算账?”

  蒯信喏喏应声,从安和寺就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去了。

  还以为主子他……是被那莲华殿下迷了心智。

  蒯信抬起眼,再次审视几步外身姿挺拔的少年世子。

  用不了多久,这位世子爷就会挥兵南下,铲平慕容皇族,建立新的王朝,登基为新的君主。

  时过境迁,蒯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金羽的情景——

  他风尘仆仆追寻而来,少年浸泡在冷水药浴中,听了他的来意,眼神傲慢,语调邪妄,一字一顿。

  “蒯信,我要这天下,你也能帮么?”

  蒯信深深地叩首:“当为主子舍生忘死。”

  “阿信,我们到了。”

  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扯了出来,金羽站在一处院子前,笑着歪歪头,院内的人看到他,都忙不迭地跪下。

  屋里的叫骂声也愈发清晰。

  “他以为他是谁!若不是年长我两岁,他能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笑话,什么嫡子?温氏那女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他怎么不跟宫里那小杂种一样短命?”

  “我呸,若没有父王护着他,我早将他打个半死,扔到乱葬岗里喂狗!”

  金喆骂着骂着,许是骂累了,踹了屋里的仆从一脚,“去给本公子端盏热茶来。”

  仆从拉开门,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光景,又瞧见院门口似笑非笑的金羽。

  “扑通”一声,诚实地跪下了,只恨额头不能更贴附地面,跪趴着的身子瑟瑟发抖。

  金喆在屋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也骂骂咧咧地开门出来,“一个两个都死干净了?连盏茶都端不进来?”

  骂到一半,看到走至院中央的金羽,他仿佛被掐断了喉咙的鸭子一般,剩下的惨叫都咽了回去。

  又是“扑通”一声,金喆也下意识地跪下了。

  跪姿娴熟无比,比那些仆从还要麻利。

  金羽背着手,笑眯眯地迎着他走过去,啧啧惋惜:“何人惹得六弟这么生气,跟为兄说说,为兄替你报仇。”

  他说着,伸手拍着金喆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疼得金喆龇牙咧嘴,连忙抱住金羽的手臂。

  恐再这么拍下去,说不定哪一下就把自己的肩膀拍碎了。

  而且也确实不知道金羽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骂他的话。

  金喆亲亲热热地把脸贴在金羽手背上,讨好道:“没有没有,是几个卑贱的仆从,没办好事,小六在教训他们呢,这种小事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脸贴着金羽的手,眼珠子却还不老实,给院门口的仆从使着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请溍水王。

  刚有人半撑起身子,蒯信抢先一步迈过去,“嘎吱”合上了院门。

  金喆燃起希冀之色的脸瞬间灰败。

  金羽拍了拍金喆惨白的脸,唇角挂着笑,眼神噬人般可怖,扫过院子里面的众人。

  “我知道这破院子有后门,也知道硬来的话,阿信拦不住你们。”

  “但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脚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哈哈大笑,猖獗无比,一把拎起金喆往屋子里面拖,“来来来,跟为兄好好叙叙旧。”

  金喆使劲儿踢着腿,也拗不过他的力气,垂死挣扎一般高声求救:“父王,父王!父王救我!”

  屋门一关,不知金羽用了什么手段,金喆的呼声戛然而止。

  蒯信拎了张椅子,往院子中央一坐,四周跪着的几个已经有人瘫软了身子,跪也跪不稳了。

  门没有锁,院墙也不高,蒯信也不是以一当百的狠角色。

  困住他们的,是这么多年来永远也除不掉的血腥味,是无数人的惨叫哀嚎,是屋子里世子爷的张狂大笑。

  天生的恶鬼,天生的刽子手。

  众人只有一个念头:疯子……疯子!

  又见这疯子拉开门探出上半身来,言笑晏晏,十分遗憾似的。

  “呦,还挺乖呢,给各位拜早年了,跪好,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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