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九九八十一
夜色已深。
大理寺内的一间牢房之内，却还燃着一盏黄豆烛灯。
李林甫端坐于小桌之前，正自闭目沉思。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恼火不已。
先是交给寿王的那些证据被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难道自己不在，宰相府就可以让人这般来去自如么？
然后朝堂之上又跳出许多人来对自己落井下石，本来再有月余，这些人就都可以被扫出长安，倒了那时，便可全力对付王琚这个老贼……
紧接着，寿王又被人弹劾！
王维这等小角色，既然陛下要放，放了也就放了，何必多此一举，揍他一顿？
去裴耀卿府上没能搜到那些在宰相府丢失的东西，再想办法就是，跑去花楼喝上一整天的酒作甚？
还把宰相府的鹰卫全都带了去，直接导致自己精心搭建的情报网当了一整天的瞎子……
说到底，寿王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腾空安全的回到了宰相府，甚至还有可能找出之前将她掳走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揪出那幕后黑手。
眼下这局势，虽然还未完全失控，但已有野马脱缰的征兆。
细细回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那人操控所致。
此人不简单啊！
若是不能尽早将其解决，恐成心腹大患……
但自己眼下身陷牢狱，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要想掌控全局，还是只能借寿王和武惠妃之手代为操纵。
可是寿王，已经三天没来看自己了！
寿王啊寿王，你要打起精神，不能稍遇挫折便一蹶不振啊！
不止寿王，还有姚元从，自上次一别，他也没再来过这间牢房，你又在忙些什么？
想到此处，李林甫突然睁开双眼：“屿儿，你明日务必找到寿王殿下，请他不要自乱阵脚，另外，告诉殿下，为父还有杀手锏在！”
李屿连忙点头：“孩儿明日一早就去寿王府……父亲，还有一事，孩儿早先忘记说了。”
“说。”
“盛王身边那个神秘人，成了寿王殿下的守门人，此事怕是有些蹊跷。”
李林甫立时又瞪了他一眼：“蹊跷什么？就连付荣都已查出当日在崇义楼外意图刺杀寿王的乃是棣王李琰，你还盯着他作甚？”
“盛王已然失势，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更何况那人本就是惠妃娘娘的心腹！把你的眼睛和心思都放到有用的地方去！”
李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低着脑袋答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去吧……回来，给姚元从带句话。”
“父亲请说。”
“告诉他，张暐要回长安了。”
……
……
“九十七！”
“九十八！”
“齐活儿！”
随着最后一声呼喝，李瑁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顺手把那菜刀往身旁的木墩子上一砍。
又使劲揉了揉肩：“太白兄，干嘛不干脆凑个整，斩满一百刀？”
李白就摸了摸他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念道：“九乃盈也，盈极而满，满而溢之，溢而空之。”
“九虽为盈满之数，但亦为空空之数，故而九九，正和天道也！”
李瑁眉头便是一皱：“不对吧，照你这说法，九九八十一，我每天该斩八十一刀才是啊，跟九十九有啥关系？”
“胡说八道，两个九叠在一起，不比你那什么狗屁八十一更符合天道？”
“不对不对，没有这个说法，太白兄……”
不待李瑁把话说完，李白忽然便是一瞪眼儿：“你懂还是我懂？”
李瑁嘴角一抽：“行行行，你懂你懂，九十九刀就九十九刀，我不跟你争了还不行么？”
“哼，想跟我争也行，你哪天能把我揍趴下了，说什么都对！”
“呃……这个道理，倒是简单易懂……算了，不说了，等我换件衣服，咱们去大理寺。”
“嗯，我在门口等你。”
片刻之后，换了一身白衫的李瑁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李屿。
看那样子，怕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到李瑁出来，连忙就迎了上来：“见过殿下！”
李瑁奇道：“二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王府寻我？”
李屿便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李白，尴尬的笑了笑：“说两句话就走。”
“哦？不知二公子这一大早就跑来，是要说哪两句话？”
“父亲托我转告殿下，万不可自乱阵脚，倘若事态有变，父亲自会祭出杀手锏，扭转乾坤。”
李瑁便是一愣，随即又是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了，稍后本王自会前去拜谒李相，二公子可还有事？”
“没事了。”
“没事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殿下请！”
李瑁便朝他拱了拱手，抬腿就走，李白迅速跟上。
待得走远一些，李瑁便小声问道：“你刚刚拦他了？”
“不过就是略微放了些威势，这小子不经吓……他刚刚说，李林甫还藏了后手！”
李瑁点了点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现在怎么办？”
“他既然让李屿把这话带给我了，那他也就没有后手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愉快的笑声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站在远处目送李瑁的李屿立时松了一口气。
还是父亲高明啊，一句话就让寿王殿下重振旗鼓，斗志昂扬了起来！
……
……
到得大理寺，姚元从又在门口候着。
跟李屿一样，一见到李瑁，连忙亦步亦趋的迎了上来，一脸的紧张和不安：“殿下，你来了？”
“嗯，姚寺卿，你这神色不大对劲儿啊，是出了什么事么？”
“不敢有瞒殿下，李相让二公子给下官带了句话。”
李瑁立刻跟李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话？”
姚元从便压低了嗓音：“李相说，张暐要回长安了！”
张暐是谁？
李瑁便是一皱眉，又看向李白，却发现他那眉头竟是比自己皱得还紧。
看来这个张暐不是一般人啊。
不过他要回来，跟姚元从有什么关系？
见李瑁一脸疑惑，姚元从连忙又说道：“殿下之前昏睡两年，此事自然不知……下官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是李相从张暐的子弟手里硬抢过来的。”
原来如此！
李瑁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个位置现在是你的，那就是你的，而且今后也会有更适合你的位置在等着你。”
姚元从心头一喜，脸上也就乐开了花：“下官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下官只是怕这张暐给殿下找麻烦。”
“姚寺卿好意，本王心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审了范金福和石正，再来说这张暐的事情。”
“内堂早已备好，人犯也已提来。”姚元从连忙弯腰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殿下请！”
“不不不，今日之审，由你主导，本王坐于后堂，旁听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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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端坐于小桌之前，正自闭目沉思。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恼火不已。
先是交给寿王的那些证据被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难道自己不在，宰相府就可以让人这般来去自如么？
然后朝堂之上又跳出许多人来对自己落井下石，本来再有月余，这些人就都可以被扫出长安，倒了那时，便可全力对付王琚这个老贼……
紧接着，寿王又被人弹劾！
王维这等小角色，既然陛下要放，放了也就放了，何必多此一举，揍他一顿？
去裴耀卿府上没能搜到那些在宰相府丢失的东西，再想办法就是，跑去花楼喝上一整天的酒作甚？
还把宰相府的鹰卫全都带了去，直接导致自己精心搭建的情报网当了一整天的瞎子……
说到底，寿王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腾空安全的回到了宰相府，甚至还有可能找出之前将她掳走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揪出那幕后黑手。
眼下这局势，虽然还未完全失控，但已有野马脱缰的征兆。
细细回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那人操控所致。
此人不简单啊！
若是不能尽早将其解决，恐成心腹大患……
但自己眼下身陷牢狱，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要想掌控全局，还是只能借寿王和武惠妃之手代为操纵。
可是寿王，已经三天没来看自己了！
寿王啊寿王，你要打起精神，不能稍遇挫折便一蹶不振啊！
不止寿王，还有姚元从，自上次一别，他也没再来过这间牢房，你又在忙些什么？
想到此处，李林甫突然睁开双眼：“屿儿，你明日务必找到寿王殿下，请他不要自乱阵脚，另外，告诉殿下，为父还有杀手锏在！”
李屿连忙点头：“孩儿明日一早就去寿王府……父亲，还有一事，孩儿早先忘记说了。”
“说。”
“盛王身边那个神秘人，成了寿王殿下的守门人，此事怕是有些蹊跷。”
李林甫立时又瞪了他一眼：“蹊跷什么？就连付荣都已查出当日在崇义楼外意图刺杀寿王的乃是棣王李琰，你还盯着他作甚？”
“盛王已然失势，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更何况那人本就是惠妃娘娘的心腹！把你的眼睛和心思都放到有用的地方去！”
李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低着脑袋答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去吧……回来，给姚元从带句话。”
“父亲请说。”
“告诉他，张暐要回长安了。”
……
……
“九十七！”
“九十八！”
“齐活儿！”
随着最后一声呼喝，李瑁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顺手把那菜刀往身旁的木墩子上一砍。
又使劲揉了揉肩：“太白兄，干嘛不干脆凑个整，斩满一百刀？”
李白就摸了摸他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念道：“九乃盈也，盈极而满，满而溢之，溢而空之。”
“九虽为盈满之数，但亦为空空之数，故而九九，正和天道也！”
李瑁眉头便是一皱：“不对吧，照你这说法，九九八十一，我每天该斩八十一刀才是啊，跟九十九有啥关系？”
“胡说八道，两个九叠在一起，不比你那什么狗屁八十一更符合天道？”
“不对不对，没有这个说法，太白兄……”
不待李瑁把话说完，李白忽然便是一瞪眼儿：“你懂还是我懂？”
李瑁嘴角一抽：“行行行，你懂你懂，九十九刀就九十九刀，我不跟你争了还不行么？”
“哼，想跟我争也行，你哪天能把我揍趴下了，说什么都对！”
“呃……这个道理，倒是简单易懂……算了，不说了，等我换件衣服，咱们去大理寺。”
“嗯，我在门口等你。”
片刻之后，换了一身白衫的李瑁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李屿。
看那样子，怕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到李瑁出来，连忙就迎了上来：“见过殿下！”
李瑁奇道：“二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王府寻我？”
李屿便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李白，尴尬的笑了笑：“说两句话就走。”
“哦？不知二公子这一大早就跑来，是要说哪两句话？”
“父亲托我转告殿下，万不可自乱阵脚，倘若事态有变，父亲自会祭出杀手锏，扭转乾坤。”
李瑁便是一愣，随即又是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了，稍后本王自会前去拜谒李相，二公子可还有事？”
“没事了。”
“没事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殿下请！”
李瑁便朝他拱了拱手，抬腿就走，李白迅速跟上。
待得走远一些，李瑁便小声问道：“你刚刚拦他了？”
“不过就是略微放了些威势，这小子不经吓……他刚刚说，李林甫还藏了后手！”
李瑁点了点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现在怎么办？”
“他既然让李屿把这话带给我了，那他也就没有后手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愉快的笑声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站在远处目送李瑁的李屿立时松了一口气。
还是父亲高明啊，一句话就让寿王殿下重振旗鼓，斗志昂扬了起来！
……
……
到得大理寺，姚元从又在门口候着。
跟李屿一样，一见到李瑁，连忙亦步亦趋的迎了上来，一脸的紧张和不安：“殿下，你来了？”
“嗯，姚寺卿，你这神色不大对劲儿啊，是出了什么事么？”
“不敢有瞒殿下，李相让二公子给下官带了句话。”
李瑁立刻跟李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话？”
姚元从便压低了嗓音：“李相说，张暐要回长安了！”
张暐是谁？
李瑁便是一皱眉，又看向李白，却发现他那眉头竟是比自己皱得还紧。
看来这个张暐不是一般人啊。
不过他要回来，跟姚元从有什么关系？
见李瑁一脸疑惑，姚元从连忙又说道：“殿下之前昏睡两年，此事自然不知……下官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是李相从张暐的子弟手里硬抢过来的。”
原来如此！
李瑁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个位置现在是你的，那就是你的，而且今后也会有更适合你的位置在等着你。”
姚元从心头一喜，脸上也就乐开了花：“下官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下官只是怕这张暐给殿下找麻烦。”
“姚寺卿好意，本王心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审了范金福和石正，再来说这张暐的事情。”
“内堂早已备好，人犯也已提来。”姚元从连忙弯腰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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