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_贵女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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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听到“荣儿”这个名字,当今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你提她做什么?”

  皇后眼中含泪冷笑道:“荣儿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如今我这个做母亲的连提都不能提了吗?”

  当今颓丧地盘腿坐在地上“原来你是来向朕兴师问罪的。”

  “当年陛下被赵王和梁王步步紧逼,仓皇败退祁州为了保全我们母子四人陛下让曹将军从小路护送我们先走陛下带着人从正面后退,却没想到荣儿年幼淘气偷偷藏在陛下运粮草的车里,陛下行出一百多里才发现荣儿藏在粮草里还曾派人快马加鞭追上我,让我莫急。”皇后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我相信我的丈夫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可是陛下你告诉我,我们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当今眼神闪躲“都十多年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

  “我当然要提!”皇后突然激动不已,“我的荣儿被她的父亲亲手喂了狼群!她才那么点大啊!”

  皇后哭倒在太子怀里太子和奕王想到玉雪可爱的妹妹被狼群撕咬,尸骨无存,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一想到就会心痛不已,若是妹妹还在,现在也该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吧。

  “你以为我想吗?”当今佝偻着背,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当年朕带人且战且退,身边只剩下十个人不到,就这样朕还一路抱着荣儿,可谁知道我们躲到山里时,遇到了狼群,当时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和狼群拼命,若不把荣儿……我们早就被狼群追上分食干净,那时候荣儿也一样要葬身狼口!你怎么就不明白朕呢?难道朕不心痛吗?”

  皇后眼中带着渗人的怨恨,“我正是明白陛下才没有因为荣儿的死怪罪陛下,我自嫁给陛下,为陛下生儿育女,打理家事,陛下要起兵,我便卖了所有的嫁妆襄助陛下,陛下兵败,我就守着陛下的血脉,陪着陛下东山再起,可是陛下是如何对我的?”

  皇后字字泣血:“陛下告诉我荣儿的死讯时是如何承诺我的?若有朝一日你为帝,我便是你唯一的皇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陛下指天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负我,言犹在耳,陛下扪心自问,可做到了?”

  “朕怎么没做到?”当今看着趴在长子怀里涕泗横流的发妻,本来因为太子和奕王逼宫而气的怒火也消了一半,他叹息道:“朕当了皇帝,立马就封了你为皇后,等冀儿成婚后就封了他为太子,朕都做到了!”

  皇后嗤笑一声,“可是陛下如今为了林氏那个妖孽几次责难于我,更要废了冀儿的太子之位,不是吗?”

  当今顿时觉得气短,他自从微服出访时得了林氏这个红颜,便日日沉溺温柔乡中,林氏鲜嫩的身体很好抚慰了他因为渐渐年老而产生的恐惧,再加上林氏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是他身强体壮最好的证明,他正沉浸在自己金枪不倒,老当益壮的美梦中,哪里想得起鬓角已经开始出现白霜的发妻?

  奕王听到此处,突然跪下,膝行到当今面前,伏地痛哭:“父皇,林氏非您红颜知己,实是催命的红粉骷髅!”

  当今忙指着奕王问道:“你这是何意?”

  奕王道:“林氏自从到了父皇身边,便给父皇下了一种叫千日癫的毒药,父皇是否时时觉得头疼难忍,只有喝了林氏端给您药才能好转,每每喝完药后父皇是不是先是昏昏沉沉只想安睡,睡不到半个时辰便会从梦中惊醒,飘飘欲仙,觉得自己精力十分充沛?这都是中了千日癫的症状啊!”

  “胡说八道!”当今见奕王说得分毫不差,顿时慌了神,他哆嗦着手指着奕王呵斥道:“你这逆子!如今还要来攀扯庶母,林氏是朕的贵妃,朕活着她才能活得好,害了朕,于她有何好处?!”

  “因为林氏是赵晏送到陛下身边的间人。”皇后嘴角掀起一个讽刺的冷笑:“陛下宠了这么久的爱妃,不过是赵晏安插在陛下身边的死间。”

  “不可能……不可能!”

  当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坐在地上状若疯癫,口里一直嚷着“不可能”三个字。

  太子和奕王对视一眼,奕王从衣袖里掏几张纸,捧过头顶,奉到当今面前:“这里有四份供状,一份是嗜花龙的口供,我们顺着他的口供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定州,可以确定,背后指使嗜花龙的人出自定州,明哲七日前带人在临城三百里外截获一队假扮成商客的精兵,活捉了其中一人,所供与嗜花龙所供皆能对上。”

  奕王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一份是林氏哥哥的口供,他被儿臣派人从行军途中带了回来,他供出他和林氏本是在定州戏园子里唱戏为生,被一个贵人看中,带到京城,调教后故意接近父皇,在父皇身边伺机下毒,蛊惑父皇。还有父皇身边的向内官,已经供出了他和赵郡王府来往通信的证据!”

  当今颤抖着手接过状纸,一张一张翻开后,脸上越发癫狂不已,他死死捏着状纸,“好好好!赵晏呢?!还有林氏那个贱人呢?!都给朕砍了!去!都砍了!”

  当今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又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状纸,又哭又笑:“哈哈哈!朕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哈哈哈!”

  奕王忙上前扶着当今,安抚道:“父皇放心,大哥在进宫前,已经让我带兵破了赵郡王府,还有朝中与赵

  晏有联系的人,都被拿下了,只是赵晏阴险狡猾,可能提前有所察觉,已经逃了,不过儿臣已经让人全城封锁,缉拿赵晏,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临城。”

  当今好像已经忘记了太子和奕王入宫是逼宫,逼他诛杀林氏的,他拍着奕王的手,欣慰道:“好孩子,从前是朕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比你大哥还出息些。”

  奕王听了此话,非但不觉得开心,还“扑通”就跪下了,“儿臣无德无才,不过是跟着大哥身后听听吩咐跑跑腿,不敢揽功!发现嗜花龙异样的是元安,查出赵晏和林氏不轨的是大哥,若没有大哥,儿臣还和父皇一样被蒙在鼓里!”

  当今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有些不快,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住了,他十分欣慰地对太子点点头,“冀儿也是好孩子,朕的江山后继有人了。”太子忙垂首道不敢。

  当今又上前两步,握着皇后的手,叹息道:“之前是朕糊涂,如今才知皇后的好,还望皇后莫要怪罪朕。”

  皇后抽出手,抹了抹眼角,含泪笑道:“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臣妾怎么会怪陛下,臣妾还要陪着陛下去行宫养病,贴身照顾陛下。”

  当今脸色顿时就变了,“去行宫?”

  皇后哽咽道:“陛下被林氏所害,伤了底子,如今要好好静养才是,好在孩子们已经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臣妾也能安心陪着陛下养病,臣妾只盼着陛下早日康复,和臣妾白头偕老。”皇后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地伏在当今肩上,眼底确实一片冰冷。

  当今看了一眼太子和奕王,僵硬地拍了下皇后的后背,强行扯起嘴角:“皇后说的对,孩子们都大了,朕”当今说到此处有些咬牙切齿:“朕也能放心把朝政交给太子和奕王了。”

  太子和奕王忙跪下,“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然后奕王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又从偏殿的书桌上取了笔墨,恭敬地呈到当今面前:“还请父皇心疼儿子和大哥,写下诏书,大哥也能名正言顺地监国。”

  当今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半晌才道:“津儿果然长大了。”

  然后走到桌前,挥手写下诏书,然后面无表情对皇后、太子和奕王道:“折腾了一夜,朕也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林氏交给皇后处置了,皇后辛苦些。”

  皇后忙行礼道:“臣妾身为皇后,本就该肃清后宫,何谈辛苦。”

  当今不耐烦地挥挥手,皇后见此行目的已经达成,见当今又对她横眉冷对,也不生气,反正她儿子也大了,她还怕什么。

  元安在奕王带着一幅画像到沈家时才知道这些事,那时候皇后已经陪着当今去行宫养病,朝政都交给了太子,又命奕王辅佐太子。

  奕王缓缓展开手里的画像,画上是一个扎着双揪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元安看到画上的时就愣住了,这分明就是她自己。奕王道:“这是从赵郡王府的密室里搜出来,我见画上的人有几分像表妹,便悄悄没下画像,以免送到刑部,人多口杂,坏了表妹的名声。”说着就把画像递给小茴。

  元安忙福礼道:“多谢二表哥。”然后又问奕王:“不知宝珠近日可好?”

  提到自己的媳妇儿,奕王顿时眉开眼笑,“好得很,如今能吃能睡,就是有些担心你的病,你若是好些了,就去府里看看她,母后走时再三嘱咐嬷嬷不许她出门游逛,以免她没轻没重伤了胎,如今正在闷得慌,你去了,她肯定高兴。”

  元安听见宝珠一切都好,终于展开了笑颜:“我明日就去打搅表哥和宝珠。”

  奕王忙道:“我一定恭候。”然后又担忧地望着元安,叹道:“舜国的使者就要到临城了,你不要太担心,祖母和大哥都不会让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的。”

  元安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奕王,问道:“若是大尧和虞国开战,我父亲和曹世叔亲自挂帅上阵,大尧有几分胜算?”

  “不足……”奕王迟疑了下,才道:“不足一成。”

  元安点点头,又对奕王行了一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宝珠还在家里等你,二表哥快回去吧。”

  奕王看着元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叹口气离开了。

  等奕王离开了,元安回到屋里,看着窗台上已经快要完全凋谢的无名花,眼中泪光点点:“他们都说没有找到你,所以你还活着吧?我都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玉郎哥哥。”

  “这次不是你骗我,是我骗了你,我不等你啦……”

  小茴拿着画,看到元安又在看着无名花,微微叹了口气,上前请示元安:“郡主,这画该怎么办?”

  元安头都没有回,对小茴道:“烧了吧。”

  小茴愣了一下,拿着画下去了。

  元安想到几个月前在熙春舫上偶遇赵晏带着曹敏游湖,这才多久,他们夫妻一死一逃。

  元安幽幽叹了口气,当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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