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_贵女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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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元安对这个姜姑娘印象颇深她名姜玥,是姜副都统的侄女,其父十三年前战死在邕州其母不足一年也没了从此以后便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姜副都统是一年前才调至京城。

  元安其实没有和姜玥说过几句话之所以对姜玥印象颇深完全是因为姜玥泼辣的性子,毕竟是敢当众扇沈明堂耳光的厉害人物。

  去年秋猎,沈明堂在猎场和姜玥因为一只狐狸崽子闹了起来沈明堂想活捉狐狸崽子送给妹妹养着没想到被姜玥一箭射死了。

  沈明堂说姜玥一个姑娘家没有一点慈悲心姜玥却直接骂了整个沈家:“你们家枉顾沙场上的累累白骨包庇奸人就有慈悲心了?”

  沈明堂大怒,扯着姜玥要去见姜副都统却没想到姜玥反手一个耳光把沈明堂扇蒙了,在沈明堂反应过来前就扬长而去了。

  最让元安百思不得其解是不知道长公主和沈明堂说了些什么沈明堂不但拦着元安不许她去找姜玥算账还从此以后见着姜玥就绕着走,就连太后知道此事后都只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姜玥一巴掌扇在老虎脸上不但毫发无损全身而退还让沈明堂从此躲着她走。

  姜玥也是奇怪,元安实在不知道自家是怎么得罪她了,她对沈家的人态度十分差,尤其是沈惠,两人见了面总要吵几句,沈惠次次落下风。

  两人因为一盏茶水剑拔弩张,元安觉得十分头疼,她给曹宝珠递了个眼神,上前拉着沈惠笑道:“惠姐姐衣服脏了,我陪姐姐去换一身把。”

  曹宝珠收到元安的暗示,也忙笑着对姜玥道:“姜姐姐衣服上好像也溅到了,我陪姐姐去换了吧。”

  沈惠哪里肯乖乖听元安的话,还不依不饶闹着要去卫老太太那里告状。

  “惠姐姐,”元安凑近了小声道:“二哥哥对上姜姑娘都败下阵来,你确定要继续和她在众人面前对峙?”

  沈惠抹着眼泪一脸委屈:“我平白被辱,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我也是沈家的姑娘,我被侮辱了是小,这打的是沈家的脸!”

  元安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对这个越大越没脑子的堂姐实在无语,沈家家的脸早就被姜玥打过了,可结果如何?沈家不也捏着鼻子忍下了?

  元安请曹敏帮忙招呼各家的姑娘,和曹宝珠连扯带拉地把沈惠和姜玥带到了许闲斋。

  沈惠还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路上都哭哭啼啼,姜玥梗着脖子冷笑地看着装模作样的沈惠,脸上写着“鄙夷”两个大字。

  元安把许闲斋的一众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小茴、荷香、书雪和姜玥的侍女。

  果然人刚出去,姜玥就发作了:“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沈姑娘做戏给谁看呢?”

  沈惠哭得越发伤心,趴在桌子上一边哭一边控诉:“我不知我到底怎么得罪姜妹妹了?姜妹妹怎么总和我过不去?”

  元安头疼地撑着脑袋,曹宝珠则一脸敬佩地看着姜玥,每次看到姜玥把沈惠气得直掉眼泪,她就觉得十分解气。

  元安瞪了一眼曹宝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热闹?

  元安也有些恼火,她不知道沈家和姜家到底发生过什么,父母会对骄横的姜玥处处容忍,好像沈家欠了姜家的一样。

  元安冷了脸:“姜姐姐在外对我们姐妹处处针对,今日到了沈家,也要咄咄逼人吗?”

  姜玥看了一眼元安,冷笑一声:“郡主好大的架子,你沈家欠我父母两条命,我不过是略略为难你们几次你们就受不来了?”

  姜玥眼神十分凶狠:“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打了你哥哥,骂了你姐姐,长公主和沈国公都能容忍我吗?我告诉你为什么!”

  姜玥逼近沈惠,面露凶光:“十三年前,梁赵大军进攻邕州,我父亲带兵在邕州五十里外的山谷伏击梁赵大军,本来和你父亲说好,若见到山谷中生起狼烟,就出兵救援。”

  沈惠被姜玥凶狠的模样吓住了,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还是书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父亲明明生了狼烟,可是却迟迟不见援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玥眼中含泪恨恨地望着沈惠:“因为我父亲放狼烟求救时,你父亲却在军妓的床上快活!我父亲被困死在邕州五十里外,邕州的大军离我父亲只有五十里!可我父亲却等不来了!我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当今因此兵败如山倒,只能退守祁州,沈家也险些灭门,这些都是你的好父亲造的孽!”

  姜玥状若疯癫又哭又笑:“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好在我父亲虽然死了,你父亲也没有好下场,梁赵大军攻破邕州时,你父亲还搂着军妓呼呼大睡呢,直接被人一刀砍死了!”

  沈惠“嚯”地站起身,颤抖着手指着姜玥:“你胡说八道!”

  元安被这劲爆的消息震惊了,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和曹宝珠对视一眼,曹宝珠也目瞪口呆,她其实早有耳闻,当今退守祁州和沈惠的父亲大有干系,还有蜀州沈家的浩劫,也与沈惠的父亲脱不了干系,但是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只模模糊糊听说沈惠的父亲玩忽职守,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沈惠的父亲是死在……死在军妓床上的……

  元安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母亲对大房的态度那么微妙,好像既痛恨又可怜沈惠母子,还有姜玥为什么几次打脸沈家,父亲和母亲不但不追究,还让人送了好些好东西给了姜玥。

  原来如此!

  沈惠脸色惨白,她和曹宝珠一样对当年的事一知半解,只知道父亲犯了大错,险些害死当今和沈家一家,但是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死得这般不堪!

  沈惠很不想相信,但是她却又知道父亲确实是贪花好色之人,十三年前她还年幼,但是也记得每次见到父亲时,父亲身边都依偎着不同的女子。

  怪不得……

  怪不得当今登基后单单没有追封自己的父亲,怪不得长公主怎么都不肯让自己嫁入皇家。

  她竟然是犯官之女!

  姜玥冷冷扫了一眼还处在震惊中众人,屈指弹了下自己的衣摆:“我身上没有溅上茶水,就不用换了,告辞。”

  说着一甩衣袖,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姜玥的侍女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姜玥刚走,绿萝就进来了。

  元安忙拉着绿萝问道:“绿萝姐姐,你都听到了?姜姑娘说的是真的?”

  绿萝缓缓点点头,沈惠顿时面无血色,紧紧咬着下唇:“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元安怜悯地看了一眼妆都哭花了的沈惠:“小茴姐姐,你和书雪伺候惠姐姐衣服换了,然后送惠姐姐回西院吧。”

  她看着摇摇欲坠的沈惠被扶着上了软轿,心里直叹气,堂姐机关算尽,一心嫁入皇室,若是大伯父的死因传了出去,别说奕王,就算是低品的小官也未必愿意娶她。

  堂姐心气那么高,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元安和曹宝珠手挽手朝花园里走去,园子里百花争妍,处处花团锦簇,元安无心欣赏美景,只觉得心烦意乱。

  绿萝告诉她,当今为了保住沈家的名声,和父亲母亲的颜面,并没有追究大伯父的罪责,这自然是当今对沈家的恩宠。

  可是对姜家而言呢?

  姜玥只比自己大一岁,她父亲死时,她尚在襁褓中,母亲不久后也郁郁而终,还有因为大伯父而死的那些将士,谁来给他们公道呢?

  等元安回过神来时,突然发现曹宝珠不见了。

  “宝珠呢?”

  春桃也不知为什么也在走神,被元安一问才发现曹宝珠和荷香都不见了。

  元安忙带着春桃回头去找,明明挽着宝珠在,怎么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刚回头走两步,就看见曹宝珠和荷香慌慌张张地朝她们走来。

  “你去哪了?怎么慌成这样?”,元安拉着曹宝珠的手,发现曹宝珠的手居然在微微轻颤。

  曹宝珠勉强笑了下:“刚刚发现帕子丢了,就回头去找,没想到居然看到好大一只虫子,吓死我了!”

  曹宝珠眼神闪闪躲躲,元安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撒谎。

  “天气暖和了,估计地里的虫子也出来透气了吧”元安没有拆穿她,拍拍她的手,“不过是一个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曹宝珠干笑两声,点点头,直到回到众人中间,都没有再说话。

  元安皱了皱眉,宝珠最是没心没肺的,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魂不守舍?

  曹宝珠既然编了个拙劣的谎话敷衍了自己,元安也知道曹宝珠定是不愿意说的,便也没有追问。

  “曹大姐姐呢?”元安回来后没有看见曹敏,便问郑雅。

  郑雅正折了一枝桃花赏玩,听见元安的问话便笑道:“曹大大姐姐去更衣了。”

  元安点点头没有再追问,知道曹敏应该是去出恭了,只是姑娘家把出恭挂在嘴上多不好听?便只说是去更衣,众人也就明白了。

  不一会,曹敏就回来了,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她看了一眼曹宝珠就匆匆低下了头,曹宝珠神情有些复杂,用小银叉把碗里的百花糕戳得稀巴烂,一看就是一肚子心事。

  送走众人后,元安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春桃”,元安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快把我头发散了,可累死我了。”

  春桃笑着松了元安的头发,墨兰上前脱了元安的镶金戴玉的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难为郡主今天穿着这么重的鞋子一天,能不脚疼吗?

  小茴和寒竹在清点今日收到的礼物,清点好了要登记在册,放在库房里收好。

  “哦哟哟!”小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打开的盒子,惊讶地看着盒子里面的红宝石头面。

  寒竹笑话道:“小茴姐姐,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咱们跟着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哎呀!这……这不是……”

  寒竹哆嗦着手把刚打开的盒子放在案几上,自己连退几步,生怕碰到了盒子里的红玉钗,十个她也赔不起啊!

  元安揉揉耳朵,险些被寒竹的叫声炸聋了,她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东西能让你们惊讶成这样?以后可别说是我身边的,丢人!”

  寒竹和小茴轻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送到元安面前,元安朝盒子里看了一眼,立马坐直了身子。

  一套殷红如血的红宝石头面,钗冠项圈手镯,都是一整套,元安默默在心里计算,这一套头面价值几个城?算出来的结果让她心惊不已。

  另一个盒子里只有一支红玉梅花步摇,一整只步摇钗都是一块红玉雕琢而成的。

  小茴看到寒竹手里的梅花钗,惊咦一声:“这支发钗和郡主从栖霞庵带回来的梅花一模一样!”

  元安拿起梅花步摇,白皙的手指和红润的发钗相互映衬,莫名多了几分旖旎。

  寒竹道:“郡主,这是清远候府送来的。”

  是余公子……

  元安将步摇放小心地放回盒子里,指着红宝石头面问小茴:“这是谁家送来的?”

  “是郡王府送来的。”

  郡王府……

  元安眉头微皱,果然是赵郡王。

  “照例把郡王府送来的单独造册,送到母亲那里去。”元安把盒子盖上,“算了,等会我亲自送过去吧。”

  “郡主,清远候府送来的这支步摇怎么也放入库房吗?”寒竹捧着盒子问道。

  元安想到风度翩翩的余公子,心头微热,“放到梳妆台上吧。”

  寒竹和小茴忙答应着去了。

  元安自己动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带着春桃和墨兰去了瀛春院。

  “母亲安好。”元安给长公主请安后,将赵郡王府送来的红宝石头面给长公主过了目。

  长公主也惊了:“这也太贵重了。”

  元安忙道:“正是因为太过贵重了,我才来请教母亲,这份礼该不该收,若是收了,日后又该怎么回礼。”

  长公主思索片刻,“我去年得的那套梅兰竹菊四件玉器放在哪了?”

  绿萝回道:“收在娘娘的小库房里。”

  长公主点点头:“你记住那套要单独放好,日后等赵郡王成亲时拿出来,也能比得上这套头面了。”

  “这怎么使得?”元安忙道:“那套玉器母亲十分喜爱,说留作传家宝都够了。”

  “不过就是一套玉器,”长公主笑道:“赵郡王府送来的生辰贺礼,若是退了回去,旁人只当我们针对郡王府,不如大大方方收了,待日后再回一份对等的礼物就是了。”

  元安点点头,指着红宝石头面道:“那这套头面就留在母亲这里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放我那,我还得日夜提心吊胆的。”

  长公主笑骂道:“没出息的丫头!”

  元安对着长公主撒了一阵娇,便提起了今日姜玥和沈惠的争吵。

  “母亲,我不明白,父亲不是那种枉顾战死的将士,非要包庇大伯父的人,为什么……”元安咬着下唇,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徘徊了许久。

  长公主摩挲着元安的发顶,长长地叹息一声:“安儿,你可知为君者,最怕什么样的臣子?”

  元安不明所以:“是有反心的臣子?”

  长公主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是功高震主还没有把柄的臣子。”

  元安一震,定定地看着长公主脸上无奈的苦笑。

  长公主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成人的女儿,如果可以,她想将女儿护在羽翼下一辈子,可是她不能,她总有老去的一天,总有闭眼的一天,有些道理早晚要让女儿明白。

  “你父亲为人正直,又爱兵如子,深受将士们爱戴,他自身没有一点把柄。而你大伯父就是你父亲唯一的把柄,当初你大伯父死得难堪,你父亲从来没有为他求情过。”长公主神色晦暗,“是当今自己将事情的真相掩盖住了。”

  元安默然,若是真的有心掩盖,怎么连曹宝珠都能听到风声?又怎么会容姜玥百般挑衅沈家小辈?

  元安将脑袋埋在母亲怀里,吸了吸鼻子,她突然很想念在虎头沟的日子,平淡悠然,邻里间最大的矛盾就是你家鸡啄了我家的菜,我家的狗刨了你家的秧苗。

  入夜,元安趴在浴池里,如墨云一般的头发飘在热气腾腾的水里,和一身凝脂一般的雪肤组成了一副浓墨重彩又旖旎万千的画面。

  春桃抹了精油,轻轻按摩着元安的肩膀,元安舒服地一声,雪白的皮肤因为泡在热水里,渐渐变成粉色。

  春桃脸微微有些红,郡主才十五就这般美貌,再过几年彻底张开了还得了?

  只怕临城的公子哥看到都挪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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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兰,”元安被热水泡的软绵绵的,连声音都软乎乎的,“你去和二哥哥说一声,请他明日陪我一起去清远候府一趟,清远候府没有女眷,我独自一人前去不方便,你就和二哥哥说,我担心余公子的伤势,寝食难安,请二哥哥务必要应了我。”

  不一会墨兰就回来,对元安道:“二爷答应了,让郡主明日不必急,好好休息,等吃完午饭再去不迟。”

  元安点点头,懒洋洋地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春桃忙将外间候着的侍女们唤了进来,伺候元安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柔软的睡袍,又在脸上抹了香露,让元安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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