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声_银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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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声

  沛柔一个人坐着贞静公主的马车出宫门的时候,遇见了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齐延。她便让贞静公主的车夫停了马车,下车向着齐延走去。

  齐延也是带了马车过来的,他和她一同上了自家的马车。

  这马车看来已经重新装饰过了,外面虽然和从前没什么不同,里面却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鹅羽软垫,腰后再靠一个垫子,比从前要更舒服的多。

  沛柔却也没心思,没力气问起这些,只是恹恹的靠在齐延肩膀上。

  齐延看她这样子,只觉得很心疼,“贞静公主也太心急了些,能分两日办的事情,非要你一天就办完。”

  “早知道这样,也不让你操心了。”

  沛柔靠在齐延肩上,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如今刀已经悬在他脖颈上,面前又是油锅,她怎能不着急。”

  “其实身上倒不觉得很累,只是越和宫中的人相处,越觉得心累。小时候觉得太妃还好,如今却觉得她心里只有权力。当然我也没资格指责她,她是为了我们徐家。”

  “从前我和嘉娘相交知心,现在自然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她也太累了些,很心疼她。可有时候反而就有些害怕和她说话。”

  齐延侧过脸,在沛柔脸上蹭了蹭,“蒋氏毕竟是太子妃,太子又偏宠侧妃许氏,有人和她分享丈夫,她自然没法过得好。”

  “所以说还是只要一个妻子就好了,要那么多妾室,不过平添是非。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一心一意对待,如何谈其他。”

  她和齐延是彼此认定,他们之间自然不会有别人。可嘉娘与太子却不是。

  “许侧妃那个儿子,可能不是她与太子亲生的。今日嘉娘试了他止血的速度,与常人无异。”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齐延虽然这样说,语气却并没有多少讶异。

  沛柔心念一动,直起身子,“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难道这你也早知道了?”

  齐延看着沛柔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我怎么会知道,这可是人家后院的事情。我就是再关注太子,也不至于连他的妾室给他生了孩子都要关注吧?”

  “我只是觉得,许士洀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她的女儿为了争宠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沛柔就瞥了他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的事情就没什么好关注的了。”

  “不然许侧妃这一条混淆皇家血脉的罪名加上去,许家人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哪有看不起女人,只是东宫里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可关注的。太子妃出身东北肃昌侯蒋家,那是燕梁第一等清白的人家。他们家的女儿嫁给这个太子,是委屈了她。”

  “许侧妃又是出身遭污不堪的许家,我对许家的关注已经够多的了。”

  齐延捏了捏沛柔的脸,“所以你想让我把这一条也加上去吗?”

  沛柔把他的手拍开,复又靠在齐延肩膀上。

  “这是嘉娘和太子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了。若连太子都甘愿戴下这顶绿帽,还有什么可说的。反正许家的罪名够多了,他们逃不脱。”

  “我虽然觉得太妃太功利,也太冷血,可她说的话没错。只是我做不到她那样,就觉得她是错的,这样也不对。”

  沛柔顿了顿,又道:“太妃说只有让许侧妃回到东宫,让嘉娘日日看着她和太子在一起,她才能够真正死心。”

  “可前生许侧妃与太子从未分开过,嘉娘与他们日日相对,仍然没有死心。”

  “今生却又不同,若是太子心甘情愿的戴上了这顶绿帽子,还是要保下许侧妃。那嘉娘还有什么可说的,守着凊哥儿过日子便是了。”

  沛柔说到这里,偏过头看了一眼齐延,揶揄道:“有些人前生好像也被戴过绿帽子。”

  齐延满不在乎的样子,“所以我今生先下手为强了。我不像有些人,总是被动的等着别人先出招,凡事都讲究个出师有名。”

  不过其实他也是真的不在乎。他没有爱过何霓云,更害怕见到那个孩子。因为他那时觉得这是他背叛了沛柔的罪证。

  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只觉得无比的痛苦,因为这件事他和她之间产生的误会,才是真正将她推远了。

  齐延又笑了笑,“我是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我知道哪些是敌人,只要他们死干净了,我自然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了。”

  这倒也是。

  不过她还是被齐延说的话取悦了,齐延若是莽夫,天下还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聪明人。

  她就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对里面的小家伙道:“你可不要和你爹爹学,他是生了个好脑子,所以才能凡事都算计到前头去。”

  齐延摸着沛柔的肚子接上了后半句话。

  “若和你娘一样,也不用怕,爹会为你出头的。不过,既然是我的孩子,总不至于笨成你娘那样吧?”

  “齐元放!”沛柔眯了眯眼睛,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齐延并不觉得痛,反而继续道:“这掐人的功夫倒是可以和你娘学学。从一点也不痛,和羽毛挠痒似的,到现在,我已经有些感觉了。”

  “你学会了这招,将来也可以对付你相公。别找武人,掐的自己手疼,读书人身上的肉掐起来能轻松些。”

  沛柔原本还要掐他,此时也笑个不住,手上没了力气,只好放过他。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也感觉到了她的愉悦似的,在里面拳打脚踢起来。

  被他这样一闹腾,沛柔一下子又没了力气,靠在齐延肩膀上,“我们能不能今天就去香山啊,我觉得在燕京好累。”

  齐延片刻也没有犹豫,“好啊,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燕京城里太热,昨日齐延说要带她去香山避暑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去香山,还真有几分思念。

  可齐延同意了,她却又有几分踌躇起来,“四皇子什么时候能进京?还有太子的事情要处理,等过了这阵子吧。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就冲你方才夸了我,我也得让你享一享有个好脑子的相公的福。说好了说服太子妃便是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许再操心了。”

  “你放心好了,其献三日后便会入京,到时候太子的事情他会全权处理。就算太子妃能说服太子,太子也总要找其献谈谈条件的。”

  “正好我们避出去,让他们兄弟自己处理就是了。”

  沛柔就嗔她,“原来去香山也不是为了陪我避暑,还是为了避开这些杂事。”

  “除了你的事情,别的都是杂事。”

  齐延在沛柔额上亲了亲,把手放在沛柔的肚子上。已近酉时,是小家伙最活跃的时候了。生命真的很神奇。

  “之前几个月我没有好好陪你,最后这两个多月,我总该一直和你在一起,陪着你的。”

  “昨日你午睡的时候我已经把折子写好了,这两个月我就每日都和你在一起,伺候你。反正办完太子这件事,燕京城里能安静一阵子。”

  “我们等九月初再回燕京。就算要搅弄风云,也要等我们的孩子落地了再说。”

  蜀中之战,他是最大的功臣。可他若是这几个月都不出现,这功劳也就大多要分给参战的其他人了。

  不过比起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一人之下的时候,他也将日子过的索然无味,相比起来,这些军功根本就不算什么。

  即便太子去位,永宁郡王也不会这么早就准备造反。河北那边的军政他还没有把握,在这之前,他们可以过的很平静,很温馨。

  按照今上的脾性,其献也不会那么快便被立为太子。他们用不着急躁,可以慢慢等。叫永宁郡王做了其献上位的垫脚石,也可以因此迫使今上承认当年的错事。

  把这些事都做完,他和她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了。

  “昨日我让人和泰山大人说过了,香山别院可以借给我们休息。那里常年都有人打扫,所以我们只要回家把平素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带过去就是了。”

  “若是你更想住香山那个小院,昨日我也让人去打扫了。只是那里毕竟太小,你又是双身子的人,要带的东西太多,恐怕铺陈不开,到时候你住的不舒服,又要埋怨我了。”

  “今日天色已晚,路上恐不安全,我看还是不要过去了。明天过去,你更想住在哪里?嗯?”

  齐延絮叨了半日,低下头才发现他的妻子早已经抱着肚子睡着了。

  今日她也为了他的事情奔波了一日,早上起的早,午后没有休息,觉得困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马车经过朱雀大街,又走进小巷子里,从人声鼎沸到鸦雀无声。

  人声鼎沸有人声鼎沸的好处,鸦雀无声也有鸦雀无声的优点。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在哪里都好。

  齐延在沛柔莹白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怀中的人动了动,像是有几分不耐烦,而后又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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