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布局_银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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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布局

  齐延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这一次换成了沛柔坐在桌前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他虽然醒了,却也并不着急起来。拍了拍床沿,让沛柔注意到了他,然后往里躺了躺,留出了一大片空隙。

  又拍了拍他给她留出的位置,慵懒地道:“给你把床暖好了,快过来吧。”

  他以为现在还是晚上么。

  沛柔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却还是忍不住到他身边躺下来。“你到底几夜没有睡了,昨夜好好的洗着澡,居然就睡着了。”

  “怕你着凉,好不容易把你叫出来,还弄了我一身的水。”

  沛柔背对着他,齐延把头埋进她的青丝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又开始闭目养神,“昨夜你怎么叫我的,再叫我几声,我就告诉你。”

  昨夜沛柔把他唤醒之后,他还有几分迷糊,不肯从浴桶里出来。是她哄了许久,唤了他好几声“好相公”他才肯出来的。

  沛柔就回过身去,眯了眯眼睛,“齐元放,你既然喜欢在水里泡着,今日夜里洗澡,你就千万别出来了。”

  齐延就从她发间抬起头,又觉得阳光有些亮,半眯了眼睛,“我方才说什么了?还没有睡清醒,说的都是梦话,夫人别和我计较。”

  说完还在沛柔唇上啄了一下,又惹来她一阵娇嗔,“哎呀,我用了口脂的。”

  “若没有用,我还不亲呢。”作势就又要亲下来,被沛柔捂住了嘴。

  “你既然这样喜欢口脂,回头我赏你一盒,吃不干净不算完。”

  她拦了他,正有几分得意,又想起来该说正事,“都怪你,和你说正事呢,又东拉西扯的说个没完。”

  齐延就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她松手。待沛柔松了手,他便笑道:“到底是谁东拉西扯,有些人分明不让我说话。”

  沛柔不理会他的揶揄,“事情是昨夜发生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正事,齐延就渐渐认真起来,“前生今上有意复立太子,将你们家拉来给废太子造势,为废太子扫平障碍。”

  “除了检举何霓云的父亲,你父亲其实还在今上的授意下做了许多事。”

  “那时候今上也不过是一场风寒而已,三皇子收到消息,就借了恒国公统领的五军营在内将皇城包围了,张皇后并没有被废,在内宫接应他,喂今上喝了鸩酒,矫诏继位。”

  “你父亲接了今上的密令前往庐州迎废太子回燕京,万将军那时候也已经卸任去了江南,新任的禁军统领是三皇子的人。”

  “在皇后和恒国公府的全力支持下,他几乎是毫不费力便登上了帝位。”

  “废太子死在回燕京的路上,也是他下的手。你父亲知道这个秘密,为了不拖累你们,那时候甚至也想直接死在三皇子鹰犬刀下的,是其献救了他。”

  “他既然活下来,也不能再去寻死,只好先回了燕京,好在知道他是去迎废太子回燕京的人并不多。”

  “又出了你我联姻的事情,为了你,他只能开始为新帝办事,渐渐地失去了从前部下的支持,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齐延说的,其实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她知道前生今上和废太子的死一定有蹊跷,却从来不知道,原来父亲为了她和她家人们做的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无论在哪一生,她其实都得到了身边人很多很多的爱。

  齐延见沛柔没有像往常一样插话,便继续往下说。

  “今生便要比前生容易的多了。首先赵家就没有入局,老国公爷去年十一月过世,世子在家守孝,五军营便由原来的武臣汪平南暂代提督大臣,他是三皇子的人。”

  “可那汪平南威望不足,三皇子手中所有的兵马,最多只有半个人心不齐的五军营。”

  “他还买通了今上后宫中一个颇受宠爱的美人来替他报信,给今上下了让人昏睡的药,让他无法指挥禁军守城。”

  “可我知道前生有这件事,一早便让人防着了,那美人被押在殿中,对外只说是得手了。三皇子和张致青便带着那所谓听命于他的军队杀进了宫城,却连内宫的门都进不了便被拿下了。”

  “今生你父亲在西山大营坐镇,万将军守卫皇城,还有我在,他根本没可能成功。”

  “张致青?”沛柔皱了皱眉,忍不住插了嘴,“他不是已经被流放出京了么?”

  齐延便道:“不过出了燕京三日,他便借口身体不适,要求停下来休息。三皇子的人当夜便过来,杀了看守他的两个衙役,将他秘密带回了燕京。”

  “原来是这样,可怜了那两个衙役。”沛柔继续问:“那三皇子和张致青,如今都关进了大牢里?”

  齐延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三皇子关进了刑部大牢里,张致青却已经死了,一箭穿心。”

  “死了?那想必取了他首级的人,又要升官发财了。”

  沛柔原来只是调侃,再看了一眼齐延,心里就生了点狐疑,“不会就是你动的手吧?”

  齐延看着她,点了点头,“在郑州射了我一箭的人也是他。我和他也做了两辈子的对手了。”

  又捂了她的耳朵,“不想让你听这些打打杀杀的。”

  “他害了那么多人,也的确是该死。他原来只是一个人流放,如今回来闹了这一出,整个张家也就都被拖下水了。”

  天下值得同情的人那么多,她也不必为张家人多花心思。

  沛柔心里还有几分疑惑,拍开了他的手,“今上的病难道真有那么严重,我总觉得好像也有些蹊跷似的。”

  “是我动的手,你说让阿霰进宫替白贵妃看诊的话提醒了我。”

  “以三皇子今生的实力,若没有今上重病的机会,只怕他还真没有这个胆子。与其一直看着他碍眼,不如早些送他上路。”

  沛柔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让阿霰给今上下了药?”

  “也不是下药。”齐延见她似乎有些紧张,把她又搂的紧了紧,“太医太医,就是一群只会开太平方子的庸医。”

  “今上的病本来不严重,可宫里的太医都是明哲保身,只知道用些太平方子,渐渐地也拖成了大症候。”

  “我只是让阿霰慢些治,让今上保持了清醒的神智,又没有力气下床,很是虚弱而已。”

  沛柔松了口气,“这样的事,阿霰他怎么也敢帮你做。”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有把握不叫人看出来。既然是这样,又是家国大事,他为什么不帮忙呢?”

  “你别忘了,他和纭春也是因为黄河泛滥,过不下去日子,才流落到燕京来的。”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这一条年年泛滥的黄河,究竟造成了多少悲剧。

  沛柔又想起来了,“那你既然立了功,就躲在这里没事么?今上不会找你问些事情,或是没有别人找你么?”

  齐延在她面颊上亲了亲,“是我的功劳,别人想抢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功劳,反正也轮不上我。”

  “这一次景珣也立功了,他是金吾后卫的指挥同知,三皇子率兵攻打的就是皇城北面。”

  “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上了战场也是个英武不凡的小将军,那汪平南就是他拿下的,想必他也要升官了。”

  难得听齐延夸人,沛柔就笑了笑,“那是他厉害还是你厉害啊?”

  齐延便摆了摆手,“我都是个老头子了,难道还和他们年轻人比么?自然是比不得,也不用比了。”

  这还是在揶揄昨夜沛柔说的,“人要服老”了。

  沛柔就继续问他,“怎么个‘比不得’,又怎么个‘不用比’?”

  齐延便正色道:“他要和我比,自然是比不得的。我原来在城楼上,一箭取了张致青的性命。三皇子那边军心原本就不齐,这样一来,就更是军心涣散了。”

  “这就比一开始要好打的多了。”

  “下了城楼之后,我还替他挡了好几剑,总算是把上次他在建业救我的情分给还了。”

  齐延顿了顿,“至于不用比么,打仗靠的可不光是勇猛。”

  “若不是我一早和万将军商量好了如何布防守城,那五军营也不至于真的那么废物。这一次禁军参战的人,可都立了大功了。”

  他也没忘了拍一拍沛柔的马屁。

  “再往远了说,若不是当年我夫人运筹帷幄,早早救下了恒国公府的世孙,若赵家今生同样入局,一整个五军营齐心协力攻城,可就不是皇城中的禁军能够阻挡的住的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哄她,她也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往后还是不要这样了,这一世三皇子几乎没什么战力,可你这样行事也并非完全没有风险,不然你也不用匆匆忙忙把我送到这里了。”

  “往后我们要走的更稳一些,就算步伐慢些,也没什么要紧。反正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

  齐延凝视着她的面庞,忽而叹了口气,又在她面颊上亲了亲。

  “若不是在这里,又是白天,真想把你给怎么着了。我记得这个月你葵水刚来的时候,还抱怨说是我不行,等今天回家,晚上我就叫你瞧瞧我到底行不行。”

  “又不正经。”沛柔听完,红着脸拍了他一把。

  齐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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