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止血_银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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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止血

  沛柔转身去查看贞静公主的伤势,才发现她脸上被贞惠公主打过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还有零落的血点子覆盖其上,看起来十分吓人。

  这倒已经算是不严重的伤了,更糟糕的是贞静公主倒地时,一只手正好压到了金钟的碎片之上。

  那钟的外壳是赤金所制,并不坚硬。但内里的机关却是由铜铁铸成,此时已然将贞静公主的手割破,鲜血汨汨流出,只是她握了拳头,忍着没有说而已。

  贞静公主的眼圈发红,紧紧抿着唇,盯着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姐,不肯让泪水落下来。

  这样的贞静公主,沛柔也只在元俪皇后过世那一日见过而已。她一次又一次推开齐淑妃带来的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贞惠公主被赵五娘扶着站稳之后,把矛头对准了沛柔,“你也真不愧是她的伴读,这么卑鄙的主意都想的出来。”

  “就因为马球会那日龄娘和你穿了色泽相近的胡服,你居然就好意思放出话来说那日差点坠马的是龄娘。”

  “徐沛柔,你可真是好计策啊。”

  沛柔面色就现出了疑惑之色,她之前并没有听见这样的流言。

  闻言就去看赵五娘,她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别过了脸去。

  正好太医也过来了,沛柔就示意嘉娘先把贞静公主扶到内室里去看诊,她手上的伤口流血实在很厉害。

  况且她今日,被姐姐如此对待,想必也是伤透了心了。

  “臣女不懂公主在说什么。那一日臣女也不过是马术不精才没有能够驾驭好那匹马而已。”

  “‘马术不精’这个名声,臣女背了,并不觉得冤枉,为何要陷害赵小姐?”

  贞惠公主也没有理会回内室去的贞静公主,而是冷冷一笑。

  “那日你我都在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还在马球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投怀送抱,徐家的教养还真是好的很啊。”

  就是沛柔,听了这样的话也不觉要变了脸色,沉声道:“贞惠公主请慎言。宫中的徐贵太妃也是我徐家女儿,受徐家教养。”

  “陛下幼时也曾经受教于太妃,陛下知恩图报,为太妃上的尊号是‘端贤’二字。”

  “公主讽刺我徐家教养,可是蔑视陛下与太妃?”

  “更何况臣女自幼时便为贞静公主伴读,和两位公主同受靳女官教导,读《女训》、《女则》。公主说臣女的教养不好,岂不是将自己也一同骂了进去。”

  “公主当日既然在场,应当也知道那日之事非臣女所愿。实在是家中下人粗疏,没有将衣服制好,所以才导致臣女遇险。”

  那日她遇险,除了瑜娘和贞静公主,赵五娘也是很快就赶了过来的。贞惠公主和三皇子却一直在远处,并没有走近。

  “若是这样也可以说是臣女自己投怀送抱,那臣女实在无话可说。”

  “更何况臣女与齐家四郎素昧平生,但他救了臣女一命,臣女也实在不愿他受此污蔑。”

  “此刻赵五小姐也在场,臣女指天发誓,从未散布过当日遇险之人乃是赵五小姐的谣言。”

  “公主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若查出来与臣女有关,臣女听凭公主处置。”

  贞惠公主就冷哼了一声:“你不必拿父皇来压本宫,本宫如今什么也不怕。”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如今再去查,再叫人想起这件事来,徐五小姐是嫌龄娘受的委屈还不够多么?事实究竟如何,徐五小姐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就转身拂袖而去。

  赵五娘跟在她身后,即将踏出殿门时回身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很冷淡,还有一丝嫌恶。前生十数年,她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贞惠公主已然离开,沛柔该去看贞静公主的伤势。她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让小宫女把地上的金钟收好,便转身往内室去了。

  脸上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和手上的伤口比起来已经不算太严重。

  太医并不在内室里,沛柔问了嘉娘才知道原来是太医带的止血药粉不够,他差遣了内侍往太医院取药去了,另外还要再开一副内服的药。

  沛柔看了一眼贞静公主手上,明明已经敷满了药粉,却仍隐隐能看见鲜血在以极满的速度在往外渗。

  “公主的伤口很深么?怎么这许多药粉还不能止血?”

  嘉娘一面取了纱布来替贞静公主按着伤口,一面道:“这伤口道也并不是很深。太医说是公主的体质殊异,伤口不易愈合,所以也不容易止血。”

  “那位公主平日看的、熟悉公主体质的卢太医并不当值,这位张太医只带了一瓶云南白药粉过来。”

  贞静公主原本恹恹地靠在榻上,见沛柔焦急,反而安慰她:“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是蹭破了一点皮,血也不容易止住。我哥哥也是这样,并不太要紧的。”

  沛柔就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粉。

  她前生小时候也顽皮,也曾经被削水果的小刀所伤。可这样的药粉,她当时也只用了小半瓶就把血止住了。

  看来贞静公主的体质还真是比一般人要弱一些。

  沛柔心里就愈加生了怜惜,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按了按被角。

  贞静公主就问她,“方才贞惠还说了什么?”

  沛柔并不想让贞静公主为她担心,就遮掩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责怪臣女以下犯上罢了。”

  贞静公主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不是说你在行宫散布谣言,说那日险些坠马,被齐家的人救了的是赵五娘?”

  她冷哼了一声,“她倒是真怪错了人了。那些话是本宫让人散布出去的。”

  “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心里不清楚么?还不是她先四处去说你的坏话。本宫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们张家人的龌龊心思,你不清楚,难道本宫还不知道么?”

  “自以为有恒国公府作为盟友,知道拉拢不过来你们定国公府,因为怕因为你的婚姻又给你们家结了一门强援,就先坏了你的名声。好让将来三皇兄上位更顺畅些罢了。”

  原本贞静公主说这件事是她做的,沛柔就已经很惊讶的了。

  元俪皇后过世后,她的确成熟了很多,可沛柔以为她也不过是性子变得沉静了些许。

  毕竟是皇家公主,生来就站在政治中心,倒是她小看了她。

  沛柔就没有再言语,只是看着嘉娘轻柔地为贞静公主脸上的伤口上药。

  嘉娘实在不想是东北苦寒之地养出来的姑娘,她很像她的母亲宛平公主。都是慢条斯理的性子,说话也温温柔柔,很难想象她们和别人起冲突的样子。

  即便上过了药,贞静公主脸上的伤口还是有些骇人。血点已经没有方才的艳色,逐渐转成了暗红,看来更是触目惊心。

  贞静公主察觉的沛柔在盯着她的伤口看,便淡淡道:“本宫脸上的伤口很吓人么?”

  沛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应当并不太严重,公主这几日好生歇息便是。”

  贞静公主笑了笑,语意有些悲凉,“想不到本宫这辈子挨的第一个耳光,居然是我姐姐给我的。”

  “这些年本宫和她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争胜逞强,可是本宫从没有把她当作敌人。”

  “母后过世后,本宫更觉得人世无常,平日吵闹也就罢了,可本宫从没想过要害她,要故意惹她不高兴。”

  “后来父皇决定让她远嫁,其实本宫心里是很难过的,就好像要远嫁的人是本宫自己一样。”

  “可今日看来她是从来没把本宫当作姐妹的,本宫想让她开心些,她却以为本宫挑衅。罢了罢了,总归再过几个月,今生也没有再见之时了。”

  贞静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受了伤的手上,声音越来越低,有泪水落在手上,砸出了药粉中一个个小小的凹陷。

  原来她对这个姐姐的情分也是这样深的。

  嘉娘便道:“或许贞惠公主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远嫁和亲的事情,所以才会一时激愤。”

  她总是把人想的很好,这样的善良单纯,难怪将来当太子妃当的如此艰难。

  沛柔却不以为然,“看来臣女还真的没有当错公主的伴读。说来也巧,臣女这辈子挨的第一个耳光,也是来自臣女的姐妹。”

  贞静公主立刻就把目光投了过来。“她为什么对你动手?”

  嘉娘自然也没有听过这段故事,转过脸来,停了给公主擦药的手,看着沛柔。

  沛柔便答道:“因为那日臣女把六妹妹推到了湖里。”

  贞静公主就越发好奇了。沛柔就笑了笑,把当日的情形全都说了一遍。

  嘉娘没有姐妹,听到这样的事情瞠目结舌,“倒没有想到六妹妹居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贞静公主却若有所思,逐渐沉下了脸。

  “生而为姐妹,这没得选,相处这么多年,也难怪公主用心。可若是她并不把你当姐妹,又何必强求这情分。”

  “今日贞惠公主所为,想必您已经是伤透了心了,何不看开些。”

  “终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或许再过几年彼此都历过了风雨,也就能明白这情分的珍贵了。”

  贞静公主就问她:“那你和你六妹妹的关系如今如何了?”

  沛柔就答她,“那日之后,若没有长辈时,她从未再唤臣女一声姐姐,臣女也是一样。终日别室而居,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将来也会有机缘缓和臣女与她的关系吧。但平日,臣女实在不愿用心。”

  贞静公主就点了点头,由朱檀服侍着喝了刚煎好的药。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逐渐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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