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权当信物_我的邻居是太监/与宦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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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权当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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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话刚落,徐晋便追了上去。

  苏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眼前之人,“还有何事?”

  尽管苏木对自己十分冷淡,身子也在体力不支的边缘,可一想到一些话此时若是不说今后怕是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徐晋便抿了抿双唇,随即拉住了苏木的右手,“拿着。”

  手上莫名多了一物,苏木本还以为是何贵重的东西,可谁曾想低头一看,却是一块光滑的鹅卵石。

  “......”她嘴角微微一动,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看不懂徐晋了。

  苏木手上的东西是徐晋随手从一侧拾得。见对方疑惑,徐晋眨了眨眼,解释道:“是我对你不住,诸多话现今我亦不便与你解释,我身上此时别无他物,今日一别,若能得幸存活,我必寻你,他日你若有所求,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物你且拿着,权当信物。”

  呵。

  手中的东西表面光滑,上面沾着些许泥土,听完徐晋的话,苏木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出了声,“路边随手一拿的信物?”

  还能这么操作?

  “不是。”徐晋话中的重点自然不是苏木此时的意思,他阻止了苏木想要还给他的举动,忙道:“东西并不重要。”

  “只要你来,我今日的承诺便作数。”

  一番话,徐晋说的极为郑重真挚,有那么一刹那,苏木竟然有一种只要是她提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的错觉。

  这个认知,让苏木有片刻的微愣。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怎么想接受这个好意。

  徐晋先前骗了她,她虽生气至极但考虑到恐会沾染是非,她当即便权衡利弊将自己的愤怒压了下来,说到底,她其实也是一个现实不过的人。

  至于后面的救人,尽管她也说不出个具体来,但既然他也救过她,那为了不欠人情,她救了他也算是偿还罢了。两人已经互不相欠,徐晋还如此想要弥补,这反倒是让面色一直冷着的苏木心底复杂了起来。

  她拿着东西的手紧了紧,“不......”

  见苏木还是想要拒绝,徐晋心头一沉,他不待某人把话说完,便随即开口道:“昨日的人我已解决,村中不会再有危险,时辰不早了,你先寻阿林,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情况特殊,一些话,徐晋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与苏木明说。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过旖旎的想法,可经山风一吹,在面对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木却还想拒绝的情况上,他心头一热的那股冲动却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能,也不可以。

  罢了。

  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过了那一瞬间,出于众多考虑,徐晋反倒是退缩了。

  此时将话说完,像是怕人再将拒绝的话说出,徐晋并没有等苏木回答,在没有掩藏自己情绪的看了对方一眼后,他随即便朝苏木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

  苏木站在原地没有动。

  某人走的十分干脆,且全程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自然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本该是一件让苏木烦躁的事,可是,当她看到徐晋那小心又深情的眼神,再是那略微带着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奇怪的是,苏木的心里并没有升起那股让她困惑的情绪,相反,一些原本她可以忽略的,不去想的东西,在这一刻却是犹如拨云见日一般的明亮了起来。

  手上是石头冰凉的触感,苏木垂眸看了看。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少顷之后,她却是自顾自的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两人今后能否相见,这且都还是一个问题,那她有何可纠结的?

  虽说早已做好了道别的打算,可真当分别,一向果断惯了的徐晋最后竟然还是犹豫了起来。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心底思量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在暗处看着苏木。

  人既然走了,苏林又还不知所踪,苏木的正心自然也快速转了回来。

  徐晋给她的东西太过普通,且她并不想承这个情,这边本想随手扔在一旁,可真当扔了出去,苏木想了想却还是将其重新拾了起来。

  她把东西在自己手上颠了颠,看起来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徐晋不知道苏木这边怎么了,但苏木之前明显扔东西又拾起的举动他却是看的清楚,心知以苏木的性子,多半也不稀罕他给的承诺和东西,尽管心下紧张,可他却也不敢出声,只能在暗处默默的看着,把心提了起来。

  不过,好在的是,苏木这边犹豫归犹豫,但最后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等到这边都开始往山下方向走了,渐渐回过味的苏木都说不清自己最终为何还是选择将东西留了下来而不是扔掉。

  苏林与赵逸目前都不知所踪,徐晋一路随着苏木下山的时候,也在注意着周遭的情况。真说起来的话,其实他现在要去的地方,与苏木下山的地方其实大径还是相同的。

  他与赵逸毕竟是中途来到的小河村,两人彼时的面临的情况又是那般,自然不会彻底放心,所以打从一开始,他们便商量过若遇突发情况,他护自家殿下离开之后,该如何去留。

  是以解决完了追杀的人,徐晋心头其实早也有了打算。

  山里发生了这么些事,山下的村民们对此自是不知的。

  原本下山需要一个时辰,可因着担心苏林在山中,苏木这边还特意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开始往山下走去。

  她已经大致可以确认,苏林不在山上了,就是不知究竟是被那群来路不明的人撸去了,还是和她错了开去,已经回到了小河村。

  见苏木走到了山脚,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徐晋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不过,他这边还没来得及离开,余光却是突然瞥见一物朝苏木冲了过去。

  那黑漆漆的一团看不大清,但其来势汹汹,指不定是山间的什么猛兽,徐晋眼神瞬间一凛,他此间本想出手相救,但这边还没来得及动作,谁曾想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犬吠。

  “汪!”

  都从山上走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离小河村近了,眼看着马上就能知道苏林的踪迹,苏木也没料到草丛离会突然蹿出一个东西。

  她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出于本能,苏木刚想反击一二,可紧接着冒出的声音,却是让她这边的动作一滞,有些狐疑的停了下来。

  “汪汪!!”漆黑的“东西”这会儿已经快速的奔到了苏木的脚边,并试图跳上苏木的身子,虽然浑身黑漆漆的脏的吓人,但那一双大大的双眼却是那般的明亮,“东西”并不会说话,可周身散发出的喜悦之情,苏木却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大黄?”她尝试的唤了一声。

  “汪!”几乎是苏木话一开头,“东西”便紧接着开心的应了一声。

  “真的是你?”得到了回应,这让原本心情十分沉重的苏木脸上瞬间充满了喜悦,“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要知道昨日那场大火那般大,家都被烧成了灰烬,更何况家里的东西?

  苏木只要一想到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鸡仔眨眼间救没了,她顿时便心痛的不行。

  至于大黄,当初因未考虑到其之前村中伤人的行径,她可是一开始便将它系在了家里的栏杆上,火势迅猛之下,苏木打从一开始便对其不抱有希望了。可谁能想到,到了现在,她竟然还能看到它,你让她如何不高兴?

  “汪汪汪!!”大黄听不大懂人话,可苏木的情绪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它这边开心的围着自家主人跳了跳,待兴奋过去,它紧接着便咬住了苏木的裤腿,作势欲把人往前方拉去。

  一场大火,虽然大黄得已幸存,可也不知是怎么弄得,周身才长出的毛发却被烧成了焦黑的一团,其身上本也有伤,这下可好,大火过后又平添了几处烧伤,苏木开心过后本在检查着小家伙的情况,此间一时不察,被大黄咬着走了两步,这让她有些意外,“哎......”

  见苏木注意到了自己的举动,大黄使劲摇了摇尾巴,随即在原地转了转,再冲着苏木似有所指道:“汪汪!”

  “你......”大黄是只有灵性的狗,这点苏木早前便隐约有些察觉,此时见其这般举动,她愣了一愣,心底却是很快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知道阿林在哪里?”

  也不管大黄听不听得懂了,苏木连忙朝前走了两步。

  大黄依旧只是冲着苏木叫了几声,不过见苏木朝自己走来,它却是很快转身朝前方跑了去,且这边边跑还边往回看,“汪——”

  苏木一看这情况,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徐晋在不远处看着苏木这边的情况,意识到“来物”是何之后,他紧绷着的状态倒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是苏家那只看门狗。

  这狗的凶恶程度徐晋早前领教过,虽说不咋喜欢,但确实是只懂得感恩和护主的东西,天已大亮,他这边为了确保苏木安全已经又耽搁了这么些时间,徐晋知道,到了这里,他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清风拂过,原地很快救没有了那抹清瘦的身影,只余下极淡的草药香,渐渐四散在偌大的山林之间。

  这趟大火,是小河村几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意外”。

  尽管已是第二日,可村子里的人说起来,还是十分心有余悸。

  苏林并没有事。

  苏木赶回村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苏林想要往后山走,见到人的那一刻,苏木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反倒是苏林瞬间便朝她扑了过来,随后死死的抱住。

  “阿姐!”

  “阿林!”苏林抱的紧,又跑得快,担心人摔着,苏木连连将其扶住。

  “汪汪汪!”自家小主人来了,大黄也在一旁欢快的跳了起来。

  苏林后怕的抱着苏木,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担心自家阿姐笑话,他将脸埋在了苏木身前,又气又怕道:“阿姐,你是不是不要阿林了?!”

  苏林没事,苏木心下不知多高兴,知道这孩子这是没安全感,她连忙敛了敛笑脸否认,“胡说!”

  “阿林你这是哪处听的闲话,阿姐怎会不要你。”

  听到否认,苏林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了扬,却还不放心,“那阿姐昨晚你去哪里了?”

  “阿姐找阿林去了,阿姐没去别的地方,阿林不要担心。”家虽然没了,可人还在,仅此一点,便足以让苏木感到暗幸。

  她拍了拍苏林瘦弱的脊背,轻哄着人道:“阿林昨日不在,阿姐可是被你也吓着了。”

  “我......”

  余光瞥见身前的小家伙已经红起了双眼,苏木随即敛了敛自己脸上的神色,好笑的打断了苏林的话,“好了好了。”

  “一晚没看到阿林,走,我们先回去找个地方好好说。”

  “可是家......”

  苏木揉了揉苏林的小脑嗲,“没事,人还在,家就在。”

  担心了一晚上,终于确定了苏木的安危,苏林是激动的。诚然如苏木说的那样,这家虽然毁了,可姐弟二人还是好好的,这便足够了。

  苏林焦虑的心经苏木这么一说成功的安抚了下来,他弯了弯自己的双眼,本想附和一两句,可临了当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却是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对了!”

  一声惊呼,让苏木正在用袖口给苏林擦脸的动作一滞,“嗯?”

  “怎么了?”

  也是一见到苏木开心的不行,才让苏林把这事给忘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脸花不花了,连忙拉起了苏木的手往前方走去,“阿姐,你跟我来!”

  “这是......”

  像是担心人听到,苏林又小心的凑到了苏木的身侧,左右看了看之后对着其轻声道:“阿姐,是阿铭哥哥。”

  “阿铭?”苏木没想到苏林会突然提这回事。

  不过看其此时这般反应,料想昨日大火时两人怕是在一起的才是,毕竟赵逸主仆二人身份特殊,是以这边一反应过来,苏木也不由得正色了起来,又道:“阿铭怎么了?”

  “你们昨天......”

  “阿姐你先随我来,等到了我再和你说。”也不知苏林是在何处学的,小小年纪的他这会儿也谨慎的不行。

  见苏林是这副样子,苏木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从后山下来,苏家是在村口的南边,但苏林并没有把苏木往家的方向带,反而是往村口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这会儿天还早,昨夜又下了雨,地里的土已经润了,是以出早工的村民今日少了许多。

  说来也是巧。昨日苏木赶在徐晋尾随顾聿出门前先从家里走了出去后不久,徐晋便也出了门。小河村的众人作息一向规律,更别说从小便得晨昏定醒的赵逸了,且彼时徐晋要出门,自然不会放任赵逸一人在家熟睡,而苏林则是因尿意憋醒后见不到苏木,便也去了睡意。

  赵逸闲来无事,苏家又在对面,恰逢苏林凑巧在院中呼唤自家阿姐的名字,因缘巧合之下,以赵逸的聪慧,自然也就发现了苏木不在家中这个情况。

  总的来说,对苏木这人,赵逸是欣赏居多,他想纳为己用,但以苏木的性子来看,怕是没那么容易点头,而苏林与其自幼相依为伴,他从苏林这边入手,显然要更容易的多,既如此,他何乐而不为?

  担心苏木很快就回来让自己从苏林这边挖不倒有效信息,于是,赵逸仅稍作思忖便从自家走了出来,随后更是随便寻了个借口与苏林搭上了话。

  苏林年纪小,再加上赵逸比他大不了多少,他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自是没多少防备。

  彼时的他见苏木不在家里,便想着以自家阿姐的性子,莫不是背着他又上山寻了药,是以便有了牛屠夫在远处看到的那一幕。

  赵逸想套苏林的话,见其背着背篓想上山,再一想到徐晋一时半伙回不来,一向胆大的他当即便做了决定。

  那时的赵逸哪能想到,自己这一念之间的决定,竟然救了他一命?

  家里出事的第一时间,赵逸和苏林其实还没走远。

  见自家着火,苏林脸色一白,瞬间便想往回赶。不过,有赵逸在,明知情况有异,哪能让苏林就这样直直的回去?

  苏林焦急,这若是他人,在这个时候别说一句话,就是十句话他也听不进。可是,也算是赵逸能耐,又会揣摩他人的心思,也不知其是如何与苏林说的,总之最后苏林并没有急着冲出去查看情况,而是先带着赵逸在村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小路,一路往村北跑了去。

  再之后,苏林能忍住一时,可苏木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把赵逸藏好后的他当即就想回去看看情况。

  不过,黑衣人有备而来,在屋中没找到想要找的人,自是不会就这样罢休。

  苏林此间还没来得及出去查看情况,便远远的看到了四处搜寻的黑衣人,再一想到赵逸和他说的话,他当即便吓得又小心的藏了回去。

  于是,两人也算是胆战心惊的在村北的草垛下待了一个上午。

  到了下午,等到村子里的动静小了下来,也看不到再搜寻的人的时候,藏在草垛下的苏林与赵逸才敢从里面爬了出来。

  赵逸知道,既然已经有人找来,这家定然是不能回了,就连徐晋,他也不敢保证究竟是否安好。

  好在两人之前曾商量过遇到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小河村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他至多等他一日,若一日不归,那么他便自行想法子离去。

  而两人约好的地方,便是村西当口的小河下游处。

  小河村虽说不大,可这贯通全村的河到了下游还是有那么宽阔的面积,且经多条小河汇流,再加上地形落差,河流已经隐约有些湍急了起来。当初赵逸与徐晋之所以会选择此处作为日后遇到突发事件的汇聚点,便是存了若有人暗中跟来还有退路的心。

  以上这些东西,依着苏林的年纪和他们两家的关系以及苏木的不确定性,赵逸自是不会告诉苏林。

  是以当苏林带着苏木跑到村北面村民们存放柴火的草坪坝上那处熟悉的草垛那里的时候,毫无意外的,此处早已是人去草空了去。

  看着空空的草垛,苏林只当赵逸谨慎的藏到了其他草垛下,他不死心的左翻翻右翻翻,甚至小声的唤了出来,等到了最后,当确定赵逸真的不在此处的时候,原本还十分紧张的苏林脸上渐渐被一股失落笼罩了去,紧接而来的,是恐慌。

  “阿姐......”

  瞧苏林这反应,多半是以为赵逸被抓了,苏木环住了苏林的肩膀拍了拍,“没事。”

  “阿铭只是被阿铭爹接走了。阿林不用担心。”

  “真的?”一听赵逸没事,苏林难过的神情一滞,可随即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苏木疑惑道:“可是阿铭爹昨日一日都没出现,阿姐你怎么......”

  苏木温柔的笑了笑,“你看这里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阿铭是自己走的,若有危险,阿铭这边惊呼,村子里的人肯定也能听见,且之前阿姐下山前还与阿铭爹在一道,此时一切正常,这说明阿铭只能是被阿铭爹接走的,阿林你说呢?”

  其实只要是苏木说的话,苏林大多都是信的,他之前搜寻的时候便看过了,这边确实如自家阿姐说的那样没有打斗的痕迹,既如此,苏木的话,苏林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疑惑了去。

  他对着她开心的点了点头,“嗯!”

  “阿铭哥没事就好,阿林相信阿姐!”

  赵逸究竟是不是被徐晋接走的,苏木其实并不确定。不过就凭这边毫无挣扎的迹象,她也能断定这孩子是自己走的。

  想来也是。既然有追杀,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杀人,那这“父子‘二人曾经经历的事定然不会比这件事轻松,作为孩子,阿铭本就聪慧,若是没点防备之心,怕也不能这样无损的来到小河村这个地方。

  看阿林的意思,是两人一道躲在的这个地方,还知道防备着外出找她的阿林,也算是有点危机意识。

  这会儿人没出来,要么是在防着她,要么便是真不在此处。

  这两者对苏木来说,此间若是前者,那她再怎么费劲对方还是躲着她,找了也没啥意思,反正那人还活着,凭他的本事,前知追兵后便能备下暗器,找到阿铭只是时间问题,她最多帮其留意一下或是遮掩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

  而若是后者,不在此处,那便在他处,她只是一个小人物,能耐也就这么一点,真帮忙也帮不了多少,还别说这孩子和她非亲非故,其究竟是否如表面表现的那样单纯,这也是个未知。

  对于如何处理赵逸,苏木其实心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但不管怎么说,赵逸这会儿不在这边是事实,而她要面临的事却远远不止这一桩。

  念及此,苏木再一次揉了揉苏林的脑袋,她一边扶着其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轻声对苏林说:“阿姐一日不在,阿林......”

  大黄自找到苏木又见到苏林之后,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此时一大一小两人再加一只黑漆漆的小家伙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交谈的声音在渐行渐远,可那副画面却是意外的充满了温馨。

  小山坡山,看着苏木和苏林时不时交头接耳,赵逸的一双清眸微微一动,其周身虽然狼狈,可嘴角却还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似笑非笑,“人走了。”

  “是。”

  简单明了,言简意赅,这是赵逸身后之人的回答。

  “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赵逸浅笑着转过了身子,看着自己身前的某人,剑眉一挑。

  里衣被毁,徐晋此时只在自己身上套了一件外裳,他的脸色苍白,面对自家殿下似有所指的话,他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恭敬的回道:“回殿下,没有。”

  人常说祸兮福之所倚,昨日的事,虽引来了追兵,可同样的,若不是因着昨日那场大火,他们的人也不会这么迅速便找到了赵逸与徐晋落脚的村落。

  苏木是苏林的底线,赵逸靠此拖了苏林大半日,但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辙,未免露馅,也只能任苏林出去。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当机立断选择了换个藏身的地方。

  亏得如此,才能碰到后脚前来搜寻他的自己人。

  徐晋从后山下来,这边还未来得及往他与赵逸约定的地方去,谁曾想倒是被人截了下来。不用说,截他的人自然是他们自己人。

  话说回来,援兵既到,追兵亦至,小河村也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赵逸这话,虽没头没尾,可听着的徐晋却明白,自家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问他,他们既然要走了,可还有什么想与苏木说的......

  有援兵来,料想许多事已经有了定论。就拿顾聿来说,若其当真有问题,和其有所牵连的苏木自然免不了怀疑,可此时的赵逸偏偏来了这么一番话,这也就是说,顾聿其实并没有如他们怀疑的那般,若不然,疑人不用的赵逸,何至于还会关心苏木与他的事.....

  前途未知,徐晋亦不好揣摩自家殿下的意思,是以与其再把苏木牵扯进来,不如一开始便将两人的关系撇清的好。

  “哦?”听着徐晋的回答,赵逸慢慢的朝小河村出村的方向走了走,随即尾音拉长的“哦”了一声。

  见自家殿下朝自己方向走了过来,徐晋把头低了低,没有回话。

  瞧某人如此反应,赵逸勾了勾自己的嘴角,轻声笑了笑,“罢了。”

  “温禾。”

  “属下在。”

  “知道怎么做?”

  “属下明白。”

  徐晋虽说跟在赵逸身旁这么些年,可自家殿下的心思从小便难以揣摩,他这边本已打算不再说话,只默默听着吩咐就好,谁曾想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听到其来了这么一句吩咐。再一联想到其往日中的做派,他心头一慌,不由得抬起了头重新看向对方,“殿下......”

  果然。

  虽说徐晋的神情收敛的极好,但赵逸本就一直注意着对方,是以哪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也成功的被他捕捉了去。

  他心如明镜,只是浅笑着看着对方,道:“怎么,怕我对苏家不利?”

  单瞧自家殿下这戏谑的神色,徐晋便知自己适才的表现定然露出了破绽,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奴才只是......”

  见自己这边的人牵了一匹枣红马过来,赵逸挥了挥手,打断了徐晋的话,“不用说了。”

  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赵逸便抬脚踩上了马鞍,随即被马上的人牵了上去。

  赵逸身量还小,尚不足以独自驾马,此次前来增援的手下有十人,各个都是高手,赵逸在马上先是固定好身形,随后才看向尚在下方的徐晋,薄唇一勾,“苏家也算是于本殿也算有恩,你大可放心。”

  “时辰不早了,走吧。”

  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徐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自家殿下定是早已看了出来,徐晋索性也不再解释,只颔首道:“是,奴才遵命。”

  援兵这么快就来了,这是徐晋之前并没有想到的事。

  他有些松气,可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村落,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惆怅。

  今日一别。他日也不知何时才能......

  “徐公公,你受着伤,驾马可还行?”

  突来的询问打断了徐晋的思绪,他连忙敛了敛目,冷声道:“无碍。”

  “那你加把鞭,今日我们得道赶到宋城。”

  “好。”尽管援兵来了,可目前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乐观,儿女情长在生死面前,徐晋还是能分清事情轻重,他吐了口浊气,随着他的话落,手上鞭一扬,一声中气十足的“驾”便道了出来。

  皇室的这场战乱,开始于征和十四年夏,此间足足持续了一年有余,才彻底的平息下来。

  其中,最为年长的大皇子赵恒,最得皇帝喜欢的三皇子赵琰在这场争斗中竟是两败俱伤,只余下了是嫡子的二皇子赵瑾、体弱多病的四皇子赵哲和流亡在外的五皇子赵逸。

  不过,二皇子赵瑾作为身份最正统的皇子,自然是这场斗争中几方人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存在。是以斗争的最后,命虽然还在,可却是伤了身子,右脚因坠马耽搁治疗而跛了。

  外方是如何斗得腥风血雨的,苏木对此并不太清楚。

  家被大火毁了,从山里出来的当天,苏木就带着苏林在灰烬堆里找了又找,当然,毫无疑问,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辛辛苦苦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家里有点起色,这下可好,一朝尽毁,还毁的一干二净,且随着日子一天走过一天,天气越来越冷,东西没了就算了,连唯一遮风避雨的屋子都没了,要说不绝望,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作为家里现在唯一能当家的大人,苏木抓狂归抓狂,却不敢在苏林的面前表现出来让小孩子跟着自己担忧。

  当日,见姐弟两人都平安无事,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村子里的众人自然都十分开心。至于徐晋主仆二人,到底是两条人命,村中的人也都尽心在灰烬下搜寻了,不过最后却是并没有找到尸体,于是,这父子两人的去向,便成了小河村的一大未解之谜。

  人走了,日子还是得继续。

  苏木回来的那日,小河村的众人都先后前来慰问,且念着姐弟二人小家尽毁,也都多少带了些粗粮前来接济,更多的,大家伙却是拿不出了。

  这种邻里间和谐友爱的情况,苏木很是感动。可这感动其实并未保存多久,甚至连半日都没维持下去,便又被一种新的流言抹灭了去。

  迷信这种东西,是自古以来都存在的东西。

  起初的小河村众人,因为有天煞孤星的名头在,而一直以来多少抗拒和苏家来往。后来苏木用计破除了神婆的定论之后,再加上愿意将自家的良田出租,村子里的众人这才开始愿意放心的和苏木往来。

  现在,苏家和徐晋两家的房屋被大火烧毁,而徐晋主仆二人又不知所踪,不知怎么传的,从一开始的天煞孤星流言重现,到后来的谋财害命一说,几乎不过是半个下午的时间,流言便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种流言,在苏木看来,实在是无稽之谈,但凡用点脑子想想,都不会相信,可让苏木没想到的是,她着实低估了村中众人的受教水平。

  大家看起来虽没有全信,但来回审视和打探的目光却无一不告诉苏木,他们这群人,心底的天秤其实已经有了倾斜。

  这个认识,让苏木的心渐渐的沉重了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在现代教育普及的二十一世纪,都尚且有迷信之人,何况是各方面水平都落后的这里?还别说众人都知道某人家中不缺钱财,几乎每日都让村长去采购粮食,有人有钱,自然就有人眼红,徐晋“父子”去向不明,家又被尽毁,那谋财害命的说法一出,苏木便知道,对方这次这一招,出的够准够狠。

  这是这个时代许多人都有的劣根性,她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

  当苏木这边正纠结何去何从的时候,让人开心的是,顾聿赶了回村。

  彼时的苏木正在家门处烤着大黄在山里抓的野兔,顾聿远远的就瞧见这情况有些不对,谁曾想走近一看,呵——

  这满地狼藉堆里那两个脏兮兮的人,怎么越看越熟悉来着?

  与村子里的众人不同的是,顾聿从小接受的教学和医学,让他并不相信鬼怪这一说法,而钱财于他而言,从来都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哪怕到了只能入山打猎充饥,到了贪恋苏木承诺的回报的地步,钱财于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数字,是以当苏木十分严肃的告诉她村里流言的时候,他除了愣上一愣之外,也只不过嗤笑一声,随即便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帮忙查看起家中的情况来。

  说实话,顾聿会有如此反应,苏木有些意外。

  但正因如此,反倒是让她想要离开小河村的心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她并没有告诉村里的人她那日清晨独自搜寻的时候,在一个十分起眼的灰烬旁发现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的东西不算多,只有十锭银子和一叠银票。

  当看到这个包裹的第一时间,苏木并没有立马将其藏起,而是先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可是,及目所至之处,却并没有看到她印象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包裹所处的位置,时间,包裹里的钱财数量,这里的每一条线索,都在无声的告诉着苏木,究竟是谁将这东西放在的这里。

  苏木从不爱占别人便宜。

  这么多的钱对她来说,无异于不义之财。她的第一想法是想还给徐晋,第二想法却是纵使不还,她也不会留下这个东西。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拿到这个包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后脚便听到了村子里越演越烈的流言蜚语。

  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事。

  苏木思前想后,犹豫再三,看着百分百信任自己还在长个的苏林,再看着破败的灰烬堆,她咬了咬牙,第一次做了一个有悖自己良心的举动——

  借钱。

  某人这钱,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可事急从权,她这边一家老小,受伤的受伤,受怕的受怕,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落脚的地方更为重要。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苏木这次借徐晋这钱,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这各种心酸之感。

  尽管,这些钱,或许本就是对方为了感谢她而特意给的......

  半年后

  宋城官衙后院,一行数人快速的走着,为首的乃是才上任不过数月的新任宋城知府刘知航刘大人。

  “大人,那位刚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刘知府的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急匆匆从外方赶了过来,看着身侧的管家,再一听这话,未免有些责备道:“怎么没有早些传话!”

  “大人,小的冤枉,那位突然就来了,小的哪里......”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眼看着就要到会客厅,刘知府也没耐心再听自己人解释,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给本官上最好的茶,再把那位带来的人给本官好好招待,若有差池,本官唯你是问!”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一路匆忙,未免着装失了规矩,刘知府停了下来稍作休整,不过,这边刚一动作,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却是突然又把人唤住了去。

  管家不敢大意,连忙将身子转了过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知府的眼珠转了转,看着管家小声道:“那人这次来做什么,你可知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不知。”

  “你......”

  “不过,小的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婆婆妈妈,你倒是把话一下给本官说完!”客厅还有人等着,刘知府脸色被自己管家弄得有些难看。

  “是是...”见自家大人生气,管家吓得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一边认错一边快速说道:“回大人的话,刚小六来说,这行人来府衙前先去了一趟城里的回春堂,看起来,这行人中应是有人受了伤需要问诊。”

  “哦?”听到了勉强算是有用点的消息,刘知府的神色缓了一缓。他沉吟了片刻,心底多少有了一两分底。

  管家在原地等了会儿,在接收到自家大人的眼神示意之后,他便对着对方颔了颔首,随即转身快速的朝外方走了去。

  “阿林——”

  “当家的,阿林说是去前铺找大当家的去了,这会儿应该不在后院。”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可不是。”院子里,两个声影隔着老远,虽各自做着自己手上的事,但谈话一起,看起来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木手上的药草是牛屠夫才给她送过来的,数月之前,她和苏林以及顾聿几乎是大火后的第三日便从小河村搬了出来。当时送他们离开的还是牛屠夫的驴车,念着这份恩情,在他们落脚安家后不久,苏木便有了想要报答的心。

  虽说小河村位置偏僻,可这后山的药材却是实打实的丰富,顾聿那日上山之际便发现了,然而,可惜的是,小河村多数人愚昧,宁信谣言也不信从小看到大的他们,若只有苏木一人倒也罢了,反正对方如何看待自己她也不多少什么肉,可她身旁还跟着苏林,苏林还是孩子,若是从小接受异样的眼光,这无疑不利于成长。

  再加上,那座后山那日那人在那便杀了那么多人,尽管去后山的人少,入了冬后更少,可那些尸体还没人处理,但凡有人往后山走深一些,总会意外碰到,届时虽和她无关,但她在后山采药的次数一多,难免流言又会冒出。

  所以,后山这处的资源,苏木只能忍痛放弃了。

  不过,正所谓山不转水转,小河村四面环山,也不是只有后山一处物资丰富,借着赵逸让人留下的钱财,苏木先是在宋城买下了一座两进两出的小宅子,再是用小宅子的外门做成了门面,往日中他们雇上牛屠夫帮忙,然后由苏木打理药材,再由顾聿制药,最后贩出,因着战乱一年多的缘故,顾聿这药倒是格外的好卖。

  当然,因为战乱的特殊性,他们售卖的对方自然并非寻常百姓,虽然个中也吃过哑巴亏,更是走了许多冤枉路,可当拿到第一笔钱款之时,苏木的嘴角却是没忍住上扬了整整一日。

  要知道,战争财发起来,可不是只是盈利一星半点。苏木和顾聿忙前忙后忙了两个月,最后赚的钱,还了她借徐晋的钱后,都还有十分可观的剩余,这让苏木如何不开心?

  都说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她。

  “对了,当家的,王员外刚刚来下了贴子,说是邀你今晚柳腰阁一聚。”

  “王员外?”

  “嗯,就是城北青峰坊的那家,听闻他家和城外的西风寨上还有点关系。”

  “邀我?”说起这个,苏木还有些印象,他们之前并未打过交道,不过既然下了贴子,以她们的规矩,便意味着有合作的意思,苏木筛弄药草的动作一滞,狐疑道:“你确定是我不是表叔?”

  说话的姑娘听着苏木的疑问,也渐渐的慢了下来,“来人说,王员外说的便是当家的你,不是大当家。”

  说话的姑娘白白净净,穿着朴素,周身干练,这边说着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却是笑了笑,道:“要松萝说啊,这员外定然是听闻当家的年纪小,身量小,存了欺小的心,若不然,他怎么不直接找在外的二当家,反而找当家的你呢。”

  “哦?”苏木被松萝说的来了点兴趣。

  这名王员外看来是没打听清楚他们的情况,便出手了。

  呵——

  有点意思。

  “当家的,我一会儿唤人去回......”

  “不了。”手上的东西差不多弄完了,苏木在自己围裙上擦了擦手,随意道:“不用回绝。”

  “嗯?”

  “我也有段日子没出去转转了,刚好去会会客,顺便也长长本事。”

  “那可要松萝给当家的备衣?”松萝来了这边有四个月了,也见过苏木的本事,对于苏木的话,若说一开始的她还有怀疑,那么现在便是十足的信任了。

  苏木和顾聿刚到宋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摸索,所以许多的单子和人,几乎都是苏木去接洽的,而她的身份又不方便,所以便索性换上了男装,再擦上顾聿特制的药水在脸上,原本秀气的姑娘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假小子。

  一开始,所有人见苏木个子小,又瘦弱,九成的人都起了轻视的心,不过很快,有前世经历的那些人情冷暖和在学校学到的本事,虽说第一次第二次都失败了,但第三次,却有了明显的进步和变化。

  成功的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若说这几个月吃的苦加起来比苏木人生二十几年的都多,但这收获却也是这些年来最大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刚好清点了药材,顺便洗洗澡。

  苏木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朝小厨房走去。恰好隔壁传来了些许谈话的声音,苏木抬头看了一眼,“隔壁今日怎么了这是?”

  松萝继续清点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闻声并没有抬头,“听阿莫说,是家里出了事,所以宅子就卖了,之前当家的忙,没注意到这个,看样子该是新邻居搬进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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